“你媽叫甘芳,是我三十多年前在外麵收養的拐賣娃子,這娃子小的時候看不出啥,大了就看不起咱們這飯碗。”想來老神婆對甘芳看不見自己飯碗還有挺大意見的,說到這裡,還將煙槍在桌上敲了敲,敲完又接著說道。
“大了,人就長開了,漂亮了,就不想在咱這山卡卡裡待了,死拚活揣的要出去打工,說是要給老娘買身新衣裳!屁!老娘到現在連根線都沒有看見!”說著又把煙槍在桌上狠狠的敲了下,連桌子上的茶杯都搖晃起來,甘草趕緊伸手去穩住,不讓茶水撒出來。
“出去個四五年不見回來,還認為她在外麵又被人拐了,結果1996年,她回來了,彆的都沒有帶,肚子裡就揣了個你,當時,她半夜一個人走山路來的,沒有過村裡,村裡人沒有人知道。”老神婆一邊回憶當時的情節,一邊深深的吸了口煙。
“那天,她一來就下起了暴雨,她就跪在那院裡,哭著跟我說,媽!我在外頭結婚了,我老公是個高中教師,我懷了孩子,是個女孩,我婆婆想要個男孩,國家隻讓生一胎,不然就要抹了我老公的職務!”
“結婚偷戶口本的時候不知道有個媽,想躲計劃生育的,想有個帶孩子的,就有個媽了!你不知道當時我那個氣哦,我就想叫她滾,可是我都還沒有開口,她就要生了。唉!沒辦法,都是養了十多年的崽子咯,也舍不得要她咋地,隻能讓她在家生咯。”
老神婆神色黯然地用根竹簽將煙槍裡的煙草挑了挑後,接著說道,“說來也奇怪,甘芳生咱小甘草足足生了快三天,我都要認為你們母子兩都要完的時候,你就出生了。彆人家娃沒啥,你這娃一出生,這將軍山的花就開了,冬樹也抽芽,周圍的鳥都叫了。我還奇怪著,準備請胡三太奶奶問下,這是不是有啥大能托生我家了。”
“後來,山下的村民來說,要大家湊點錢將山神廟修一修,將軍山的山神顯靈了,連續三天的暴雨把莊稼都淹壞了,就人抱著僥幸的心思去山神廟求了下,嗨!好家夥!這一求完,剛出門廟門,山神就顯靈了!雨過天晴!你這娃趕巧咯!”說完又低頭吸了口煙。
趕巧的甘草隻能拿著杯子尷尬地猛喝水,而坐在房梁上的狐心心笑得好險沒有從上麵掉下來。
“後來,還沒有過幾天,那沒有良心的崽子就把你拋下走了,走的時候就給你留了個命叫做甘草,再回來,遇上村裡的人問起,我就說你是在二龍山那裡撿到的,就打了三斤酒托村長把戶口給落了下來。”
“話說回來,當時就想給你換名字來著,叫什麼草啊!一點都不好聽,應該叫三斤的,畢竟你是三斤酒落的戶口,後來還是老村長勸我說,甘草好!什麼朝中國老,藥中甘草!這才沒有給你改名字。”
甘草呆了!完全就不知道還有這麼一回事,感謝老村長挽救了自己的名字,以後給你家辦事一定少收錢,要不這甘三斤!乾三斤!這還不得把人笑死。
人笑不笑死,還未可知,但房梁上就有個笑抽氣的狐鬼。
沒關注甘草目瞪口呆的樣子,老神婆抖了抖煙槍,繼續道,“本來嘛,我是想咱倆婆孫一輩子就在咱將軍山裡好好生活,也不讓你出去讀啥著書,要不像你媽那樣學野了,不回來了,我估計就隻能指望胡三太奶奶給我百年後收屍咯。”
怪不得,鎮裡來人叫去九年義務教育,你老就天天生病,甘草想到當初老神婆帶著自己躲人,還躲進深山待了兩個月才回來的事就想笑,雖然老神婆這個做法不地道,但是對於快三千年沒有讀過書的甘草來說正中下懷,要不老神婆怎麼會平平安安的和自己在深山老林待上兩個月呢。
“但是,前兩年開始進山來找我們幫忙的人不是越來越少了嗎?我尋思著不對勁,後來我通過多方打聽才知道,現在那些牛鼻子老道們開始搞了個什麼道士證,什麼專業人士持證上崗!還有,要當什麼禿頭和尚屁還要什麼大學本科畢業證!”
甘草大吃一驚,我靠,還有這些操作啊!城裡人真會玩啊!
老神婆一邊用力的敲打煙槍,一邊生氣的說道,“屁!他們怎麼一搞,不就顯得咱們神婆這一行沒證沒文化嗎!我說怎麼這麼這一行的生意越來越難做了!就是他們搞的鬼!”
“所以,我這次下山,就是去找你媽,她老公,就是你爹,他不是什麼高中老師嗎,我讓她把你弄進去讀書,你讀得好不好沒關係,隻要把證給我弄出來進行,前兩次不是有個教授求到咱們這裡來的嘛,我和他說好了,不管你以後考多少分,到時候他會幫忙走個後門,讓你進去。你進去就安安穩穩的把大學本科畢業證混到手,混到後,你去找個機會把道士證搞到手,到時候氣死這些儘動歪門邪道腦筋的壞東西們!”
說著說著,老神婆就高興的眯著眼睛笑著抖了下煙槍。
我的婆婆啊!這動歪門邪道腦筋,還動得相當溜的好像是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