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甘草就要靠近範魂的時候，範魂衝著甘草微微一笑後，輕聲說了一句話把甘草給徹底愣住了。
“我給你梳梳頭吧，你看你頭發都亂了。”
看著距離自己幾步之遙的範魂，甘草突然有種時間從未流逝，歲月依舊停留在千年之前，她們之間從未有過間隙。
那時，範魂也總是時不時地，站在自己的對麵，然後對著自己笑道，“我給你梳梳頭吧，你看你頭發都亂了。”
“好。”那時的甘草會想也沒有想的回答道。
“好。”這時的甘草將所有的利弊和危險都統統在腦子裡轉了一遍後，才緩緩地回答道。
看著麵前沉默了一會，才回答地甘草，範魂心裡微微一緊，一千年了，果然什麼都變了，天真單純的小山神也長大了，會考慮一件事的利弊，也會防範於未然了。
值得高興的是她長大了，也成熟了，但是值得悲哀的是，她所有的成熟是自己站在她身後，拿把刀推著她走出來的。
“在這裡嗎？”甘草走到一個比較突出的石頭上坐下，回頭看著呆在原地的範魂說道。
“啊，可以。”聽見甘草的話，範魂猛地回過神來，幾步走到甘草的身後。
甘草低頭看著自己在溪水裡倒影，抬手將自己束發給解開，瞬間如瀑布一樣的青絲就順著肩滑了下來。
看見絲滑的頭發，範魂用自己的樹藤幻化出一把梳子，輕輕地抬起那如綢緞般絲滑的頭發，剛剛要上手之時，她發現這黑如墨水的發絲裡夾雜著少許地銀絲。
範魂被這一小縷銀絲晃了眼，金色琉璃瞳猛地一縮，她手輕輕地將這縷銀絲顫抖地從那茂密地黑發裡仔細地分出來。
“這，這是白發？”範魂感覺自己的喉嚨特彆乾澀，說話都刮著嗓子疼。
“嗯。”甘草清楚地從小溪裡看見範魂的一舉一動。
“怎麼會！”範魂驚訝地低呼道。
“無山神之印的庇護，貿然使用山神之力，肉體承受不住，減壽導致的。”甘草雲淡風輕地說道。
範魂一僵，她完全沒有想到會這樣一個情況。
“不，不是，你不是山神嗎？不是神靈嗎？為什麼會這樣？不應該是這樣的！不應該啊！”範魂緊緊地拽著甘草的頭發，語無倫次的說道。
“神靈？我現在不是了，我入了輪回。”甘草感覺自己的頭皮被範魂扯得有些疼，但也沒有說什麼。
“因為，因為那件事嗎？”範魂綠色的淚珠從她金色的瞳子裡緩緩地流了下來。
甘草沉默不語。
範魂閉眼，深吸一口氣後，輕聲的在甘草的背後說道，“大人，對不起。”
甘草依舊沉默不語，她沒有說話，範魂也沒有說話，隻不過那把綠色的梳子開始在甘草的發間慢慢地動了起來。
“大人可能猜到了吧，我這一千年都是在哪裡呆著的吧？”範魂慢悠悠地說道，將甘草的發絲挑一縷輕輕放在手中，小心翼翼地梳著。
“嗯。”甘草半垂眼簾，靜靜地盯著小溪中月亮與周圍星辰的倒影。
“那個地方真地很冷，很深，很痛，可我從來就沒有想過我會爬不上來，因為我還要上來做兩件事，第一件事，我忘了。”
範魂停頓了一會後，小聲地說道，“第二件事，我想再看看我的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