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往生(2 / 2)

兄長在上 程十七 5879 字 9個月前

她眸中光彩大盛,看向他時滿是崇敬。這眼神太熾熱,陸晉忽然有些不大適應。他一時間竟沒有再追問下去的興致,他抿了抿唇,胡亂揮一揮手:“知道了,你回去吧。”

“謝謝大哥。”韓嘉宜喜上眉梢,衝他福一福身,轉身就走。

期初她還走的端莊典雅儀態萬千,行了一段後,她回頭已看不見他的身影,不由地越走越快,急匆匆出了園子。

她想,看來遠離大哥還包括儘量少提他。

不過,陸晉人在長寧侯府,她想不與他打交道,並不容易。

韓嘉宜自從進入長寧侯府以來,都是與母親沈氏一起在正房用膳,當然還有長寧侯。

猛然在正房看見陸晉,韓嘉宜微微一驚,衝他點頭致意:“大哥。”

陸晉隻淡淡地“嗯”了一聲。

四人依次坐了,韓嘉宜就坐在陸晉的左手邊。她深吸一口氣,儘量讓自己看起來無比自然。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覺得她母親和長寧侯似乎也比平時拘束許多。

女兒到京城後,沈氏怕她吃不慣京城的菜,特意叮囑廚房,多做些睢陽的小菜。

菜肴端上桌,沈氏略略掃了一眼,眉目含笑,正要招呼女兒動筷,視線微轉,看見一旁端坐的繼子。她笑意微斂,甚是客氣:“世子嘗一嘗,這是睢陽的小菜,蘿卜燉肉,很家常,不過味道還行。”

韓嘉宜不免在心裡暗暗比較母親對待兩個繼子的不同。娘和二哥情若母子,可是和大哥也生疏客氣了吧?

陸晉對此似是習以為常,他向左邊微微側頭,長眉一挑:“蘿卜?”

韓嘉宜的臉騰地紅了。

這可得好好想一想。

雪竹知道姑娘每日都要習字,見她伏案疾書,也不覺得驚訝,隻偶爾提醒一兩句:“姑娘仔細眼睛,寫一會兒就歇歇。”

“哎,我知道,好的。”韓嘉宜滿口答應,果真寫一會兒就去看窗外的柳枝,或是出門轉一轉。

老夫人壽辰將至,沈氏越發忙碌起來。她略一思忖,乾脆叫了女兒過來幫忙,說是搭把手,實際上也有教女兒的意思。

嘉宜從小沒在她身邊長大,一直是她心裡的一樁憾事。後來在與女兒的交談中,她得知韓方並未再娶,也就是說嘉宜在成長過程中,沒有女性長輩教導。她見過嘉宜做的針線,隻是尚可而已。管家之道,嘉宜也沒好好學過。

不過還好,嘉宜在她身邊,離出閣還有幾年。她這做母親的,認真去教,嘉宜又有什麼是學不會的?

韓嘉宜知道娘的意思,學的很認真。隻是如此一來,她不免更忙一些。這日等她擱下筆,已經交亥時了,她這些時日夜間寫作到很晚,也不好教雪竹一直在旁邊守著,所以早早就讓雪竹去休息了。

她今晚寫宋大人巧斷了一案,但是在判處那裡犯了難。人們常說殺人償命,可這案子裡的罪犯屬於戲殺。她隱約記得,戲殺罪不至死,那該怎麼判來著?流放還是監.禁?

她輕歎一聲:這個時候,如果能有本律書能供她參詳一番就好了。

電光石火間,她想起那日娘說起她去書坊看書的經曆。當時長寧侯哈哈一笑,說侯府有三個書房。各類藏書,應有儘有,她什麼時候想看書了,直接去就是,無需到外麵的書坊去,還特意將書房的鑰匙給了她。

要不,她現在去書房看看?這念頭越來越強烈。她定了定神,提上燈就離開房間。院門是從裡麵拴著的,她出了院子後,拐了個彎兒,穿過月洞門。一陣涼風襲來,燈光忽明忽暗,發絲也隨風而動。

她心中一凜,悔意油然而生。她是著了魔麼?怎麼會想著現在去書房查閱書籍?這時機很不妥當,至少也該在白天稟明主人後前去。雖然主人說了隨時歡迎,可是她亥時以後過去,委實是於禮不和。人家能跟她客氣,她不能完全當真啊。

況且,陸侯爺畢竟是侯爺,在朝為官。他的書房,肯定和她爹韓方的書房還不一樣。萬一有什麼機密,她去了豈不是更加不妥?

緩緩籲一口氣,韓嘉宜暗想,算了,先回去吧,明日再說,也不急在這一時。

她打定主意,剛轉過身,又是一陣涼風吹來。她眼睜睜地看著燈光忽閃了一會兒,歸於黑暗。

韓嘉宜在原地站著,她重重歎息。早知如此,她前幾日就該收下母親給的羊角燈。畢竟羊角燈又名“氣死風”,不怕風吹的。

現在好了,提著一盞熄滅了的燈,有什麼用?還不得摸黑回去?

黑暗似乎容易讓人思緒連篇,她不知怎麼眼前浮現出一幅又一幅的畫麵。她方才寫下的文字,仿佛都活過來一般。連凶殺現場變得清晰起來……

韓嘉宜搖搖頭,試圖趕走這些東西。穩了穩心神,她在黑暗中辨彆了一會兒方向,大步往回走。剛重新拐過月洞門,她就聽到一聲冷喝:“什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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