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氏不由問道:“可是剛剛摔著了?膝蓋是不是破了?”
周氏卻想到了另外一個她無論如何也不願相信的可能:“玉嬌,你肚子疼不疼?”
聞言,程氏頓時舒了一口氣,不過轉而又擔憂起來:
“哎呦,玉嬌呀,你先忍著點啊,我跟咱娘扶你上炕,嫂子這就給你沏一碗紅糖水。這小日子裡受了涼,是不是得喝點薑湯啊?”
周氏看了程氏一眼,沒說話。
夏玉嬌身上難受,心裡惶恐,也不敢說什麼。
很快,她就被扶到了炕上。
周氏把薑糖水給夏玉嬌灌了下去,讓大家夥兒都出去,嚴令所有人把今天的事兒忘掉,不許嚼舌,尤其是不許外傳。
周氏那副疾言厲色的模樣,前所未有,把大家夥兒都嚇住了。
就連一向有些渾的孫氏,都愣是沒敢炸刺兒。
當天夜裡,夏老爺子和周氏,借了裡正家的馬車,載著夏玉嬌,去了普濟堂。
老兩口兒悄悄地出了門,避著人找到王裡正借了車,然後又悄悄地把閨女從炕上挪到了車上。儘管明知徒勞,卻還是希望儘可能瞞下這件事兒。
夏稻花猜到了幾分老兩口兒的心思,一時心軟,也跟著去了。她悄悄地對周氏說:
“對外可以說是我舊傷複發了,姑姑是去照看我的。”
周氏的一雙眼睛,瞬間閃過兩道無比銳利的凶光。
有那麼一瞬間,夏稻花覺得,周氏簡直就好像一頭下山猛虎。那股子凶悍的氣勢,幾乎把她壓得動彈不得。
但很快,周氏就有些頹然地點了頭。
她累了。此時,她一點兒都不想去追究,夏稻花這個變化甚大的孫女,到底從何時起,變得這般敏銳。
玉嬌的事兒,哪怕能遮掩一時,也是好的。
唉!這孩子受了委屈,後半輩子說不定都毀了。
自己這個做娘的,卻沒法給她報仇……
周氏修剪得短短的利落指甲,狠狠地掐進了自己的手心,掐出了深深的印痕。
夏家人來到普濟堂的時候,十分不巧。
醫術高明又好心腸的王太醫倒是在。
但,謝家寶偏偏也在。
謝家寶已經不複當年那副病病歪歪的模樣了。
人雖然還是很瘦,但比前些日子那種麵黃肌瘦的模樣,卻是大為改觀。
而且,不但身形比從前強壯了幾分,精神頭也挺不錯。也能不用人攙扶,不用拄拐棍兒,自己走路也不氣喘籲籲地了。
王太醫給謝家寶診了脈,又給他開了方子,囑咐他按時吃藥,飲食清淡、少吃多餐,日常多散步、多曬太陽、多睡覺,之後才笑意盈盈地看向了夏稻花:
“小丫頭,你又來啦?讓我看看傷口恢複得怎麼樣了?可是腦殼又痛了?”
夏稻花張了張嘴,一時間卻沒敢說話。
謝家寶還在這兒呢,若是提起小姑姑,場麵會不會有些尷尬?
謝家寶似乎看出來了夏稻花的窘迫一般,他微微笑了笑,對王太醫施禮告退,便轉過身走了。看那個狀態,這人在普濟堂,仿佛就跟在自己家一般自在……
他竟然徑直走進了後院!
周氏和夏老爺子此時也十分尷尬。
但,為了女兒,周氏儘管覺得臉皮火辣辣地痛,卻還是硬著頭皮開了口:
“王太醫,托您的福,稻花的傷已經好利索了。求您救救我閨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