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芳蘭怒火中燒,卻還是得封住下人的口,將謝家的院子,管得跟個鐵桶一般。唯恐這些糟心的破事兒,影響了她爹的仕途。
有時候她真想撂挑子不乾了。
可是看著娘親那鬱鬱寡歡的模樣,謝芳蘭就忍不住額角的青筋直跳。娘親已經這樣苦了,自己若是撒手不管,那是既不放心、也不忍心呀!
想來想去,唯有期盼著哥哥趕緊把嫂嫂娶進門了。不然就憑家裡這亂七八糟的一攤,她哪怕累死、氣死,也實在是撒不開手。
夏稻花自然不知道謝芳蘭騙了她。不過,即便知道了,她也不會很介意。這種內宅**,人家不願意吐露,不願意讓外人看笑話,也是人之常情。
隻那一單生意,彆出什麼岔頭就好。
夏稻花當晚就精心準備了一套冰糖雪梨燕窩的禮盒,第二天一大早就給謝家送了去,指明是送給表小姐賀蘭月的。
謝芳蘭見了夏稻花的禮,頓時覺得又被勾起了一重心事。
這位夏娘子,行事落落大方,說話斯文有禮,不像是一般的泥腿子出身;可她卻對許多禮儀規矩,十分不熟悉。
雖然行禮的時候,也做得像模像樣,卻總覺得好像有哪裡不大協調。這種不協調,偏又不是小家子氣的感覺。而是隱隱約約,有幾分自成一派的意思。
偏她又跟小郡主顧善柔十分熟稔,兩人說起話來,似乎也沒有什麼身份上的差彆……
這位夏娘子,實在是有些讓人看不懂。
謝芳蘭決定,隻與夏稻花做些正常的買賣,暫時不打她那家店的主意了。
此時,謝芳蘭並不知道,夏稻花的店,不但有李敢的母族勢力在背後撐腰,也有小郡主顧善柔的份子。
她隻是因為猜不透夏稻花的身份,而放棄了對“稻花香”這家一看就很賺錢的店,進行巧取豪奪的意思。
謝縣令來到吉祥縣的時候,本地的
“稻花香”裡賣的東西,都很新奇精巧,甚至有幾分奢侈,價格卻賣得很便宜。
不說彆的,單是那些晶瑩剔透、流光溢彩的琉璃瓶,就值多少銀子呢!
那夏稻花卻偏偏不當一回事,竟然把這等精巧昂貴之物,跟麻紙、粗陶壇子這些賤物一般對待,用來裝什麼糖果、酒水!
但也恰恰是這種做派,讓謝芳蘭覺得,自己通過父親的手下查到的關於夏稻花和夏家人的情況,不見得那麼靠譜。
他們家人的身份,也許隻是明麵上的身份。
背地裡說不定連著什麼權貴呢!
不然,一個平民百姓,鬥大的字都認不得一籮筐,哪裡做得出這麼多精巧美麗的東西來?不識字的匠人的確可以做出某些精巧的東西來,但往往隻專精一門,斷然不會有這麼多不同種類的物件!
謝芳蘭打開夏稻花送來的香脂,挨排欣賞了一下它們的包裝和各有特色的香氣,一邊把玩。一邊愈發相信這一點——夏家人一定沒有明麵上看起來那麼簡單。
他們一定還有一重隱藏起來的神秘身份。
若是自己以禮相待,常來常往,遲早能從夏稻花嘴裡,把這個神秘的真相給掏出來!
謝芳蘭對著“稻花香”這樣大的一塊肥肉,實在是眼饞得不行了。
可是,若是貿然動手,這家店背後的勢力冒出來,說不定爹爹的仕途會就此斷送,更嚴重些,說不定連這一大家子人的性命,都會保不住。
若是不去動它,至少得知道,它背後是誰。
不然怎麼能甘心?!
爹爹風流瀟灑,不理俗務,還養了這樣一大家子人,單憑朝廷發的那點子俸祿,哪怕喝西北風都不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