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老爺子懷裡抱著的阿柳倒是一直安安靜靜的,並不曾因為槐花哭了,就跟著嚎啕起來。
阿柳其實已經會說話了,隻是不愛說,大多數時候總是很沉靜,睜著一雙水汪汪的黑眼睛,就那麼靜靜地看著人。
讓人一見這孩子的小模樣,就難免有幾分心疼。
見周氏忙著哄槐花,夏老爺子跟著關注了一陣,就急忙去看阿柳。
見阿柳隻是有幾分瑟縮,卻並沒有哭泣,夏老爺子覺得更心疼了,也抱著阿柳轉悠了兩圈兒。
好在槐花沒有哭太久,周氏真的有幾分累了,槐花也奇跡般地衝著周氏笑了起來,還伸著小手去摸周氏的臉頰。
周氏眉花眼笑,把夏有田和薑氏私自定下梨花的親事這一茬,輕輕鬆鬆地揭了過去:
“唉,你們歲數也不小了,爹娘也該放手了。
娘隻說一條,你們彆光看這家人的禮數,對你們的態度,拿出來多少彩禮這類的……
還得仔細掃聽掃聽他們的人品、營生,和家風。
若是都沒有什麼大毛病,再讓梨花嫁過去。
畢竟這小娘子,和小郎君不一樣。
萬一嫁錯了人,那一輩子就毀了!
就算咱們老夏家,不是那死要麵子活受罪的人家,萬一嫁錯了人,也不會攔著孩子回來。
但咱們再怎麼有本事,也管不住外人嚼舌根,更替不了孩子心裡頭,傷感難過!”
周氏也是想起來夏玉嬌的事,有感而發。
若是當初早早地讓夏玉嬌嫁到謝家去,跟謝家寶成了親,也許就不會有後頭那些事。
不過,這世事如棋,人生無常,誰知道哪塊雲彩有雨?
就算當初早早地把玉嬌嫁到謝家去了,也未必真的就能攔得住金勇那個畜生。
更何況,自打到了這吉祥縣,自己已經很久沒聽到謝家的消息了……
渤海郡又已經換了主人。
說不定,謝家全族,都已經凶多吉少。
北關鎮這幾年,兵禍連連,玉嬌若是早早嫁過去了,說不定就跟謝家人一塊兒,死在戰亂裡了。
連屍骨都尋不回來……
周氏想著想著,便傷感起來。
夏有田和薑氏看著周氏很顯然是心情不好的模樣,也不敢多說,隻諾諾的點頭應著。
最後還是夏老爺子揮了揮手,讓他們回去,隻說把槐花留下,讓這孩子多在老兩口兒身邊待幾天,就算替他們兩口子儘孝了。
夏老爺子這話一出口,薑氏再怎麼想念槐花,也不好說要帶著孩子回去的話了。
兩口子訕訕地告辭,頗有幾分灰溜溜地出了大雜院兒。
夏老爺子和周氏兩個,隻顧抱著一文靜、一霸道的兩個小丫頭,根本顧不上他們倆,竟是連個眼神都欠奉。
路上夏有田一直在安慰薑氏。說到後來,嘴都乾了,薑氏還是沒有什麼反應。
夏有田急得停了下來,轉過身麵對薑氏,雙手攬住薑氏的肩膀道:
“娘子,你可千萬莫要嚇我啊!
梨花這才剛找到婆家,稻花和五郎還沒著落呢,菱花還是個小丫頭,槐花才那麼一點點大……你若是垮了,讓我和孩子們可怎麼辦啊?”
薑氏算是回過神來了,看了夏有田一眼,表情懨懨地道:
“我哪裡就垮了……隻是一時轉不過彎來,心裡頭有些不自在罷了。”
薑氏轉不過彎來,不是為了彆的,恰恰是為了周氏的態度。
夏大郎的婚事,也不是老兩口兒定下來的,而是夏大郎在外頭應下了,人家山長家才來提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