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子珮見沈思謙半天不說話,她有些疑惑地喊了一聲他的名字。
沈思謙朝殷子珮笑了一下,眼神中多了幾分落寞:“對不起我剛剛走神了。叔叔那樣說其實沒什麼的,倒是我要感謝叔叔阿姨沒有嫌棄我的家庭。”
多麼得體的、惹人憐愛的回答啊。
在十六歲之前,沈思謙向來不是個討喜的性子,孤僻冷漠得很,對學習也不怎麼上心——反正成績好與不好父親都不會多看他一眼。
但休學一年在家,重回學校後,這個少年變得謙和溫柔、努力上進,一下就成了整個學校裡最優秀的模範學生。
從十七歲到二十六歲,整整十年間,他像是戴上麵具一般,永遠得體大方,永遠是同齡人中的佼佼者。
有些時候,他的高度自律與近乎完美甚至讓人覺得可怕。
殷子珮一時語塞,不知道該如何回複他,隻得抬頭示意:“馬上綠燈了,先開車吧。”
第二天是周日,隻不過對於殷子珮這種霸道總裁來說哪裡還分什麼工作日和周末。一大早小助理就來接她去機場,下午有一個重要的商務會談需要她親自出席。
大清早的,殷子珮本來不想打擾沈思謙,誰知道她剛剛翻身下床就吵醒了他。
因為還沒刷牙,殷子珮在他額頭上蜻蜓點水吻了一下:“你繼續睡吧,我先去工作了。”
沈思謙有些朦朧,但他下意識抓起殷子珮的手在自己臉邊蹭了一下,嘟囔道:“你先洗漱化妝,我去給你做早餐。”
沈思謙好歹也算是個商界精英,殷子珮哪裡見過他這麼可愛的樣子,隻覺得心都軟了半邊:“乖,你繼續睡吧,我讓助理給我買早餐吃就行了。”
說了一會兒話,沈思謙徹底清醒了,他臉上的笑容又變成那副溫柔深情的樣子:“每一個成功的女人背後都會有一個體貼的男人,讓你餓著肚子出門,那可就是我的失職了。”
明明是寵溺得不能再寵溺的話語,但看到他那仿佛戴著麵具一樣的標準笑容,殷子珮隻覺得索然無味。
但她還是笑著捋了捋沈思謙有些毛躁的發絲,半是寵溺半是認真道:“思謙,你不用想著怎麼取悅我。做我殷子珮的男朋友,你想要什麼我都能給你。而我對你隻有一個要求,那就是每天都要比昨天更喜歡我一點點。”
沈思謙的心臟像是被人撥弄了一下。
即便沈思謙很聰明,但有些事情也是他學不來的。
比如他其實並不擅長處理親密關係,就像是大學時期,看似他和所有人的關係都還不錯,每個人都喜歡他,可他根本找不出最親密的三兩個朋友。
從小就是這樣的。雖然在同一個屋簷下,但他的父親仿佛對這個兒子視若無睹——沒有陪伴沒有疼愛,甚至從來不會向他提出任何要求。
但現在,突然有一個人將他作為重要的人捧在手心裡,寵溺著說可以滿足他的一切願望,還非常親昵地向他提出要求……
沈思謙有點兒迷茫,下意識想要逃離這種自己從未觸碰過的關係,心底最深處的渴望卻織成一張大網包裹著他迫使他沉溺於此。
她真的好擅長談戀愛啊。
沈思謙一開始將殷子珮當作獵物,現在卻發現自己好像才是被牽著走的那個。
控製住麵上迷茫的表情,沈思謙強迫自己繼續維持著一開始決定的體貼男友人設:“可是我現在最想要的,就是我的女朋友不要餓著肚子出門。”
殷子珮定定看著他,像是無法辨認這話的真假,半晌才伸出手rua了一下他的頭發:“好吧,那我要躺著成為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女朋友。”
沈思謙知道殷子珮是標準的中國胃,因而並沒有去做什麼烤培根或者黃油麵包。
家裡有提前買好的手擀麵,砂鍋裡還有昨天中午煲著的雞湯,他就做了一份西紅柿雞蛋麵。
因為殷子珮不喜歡吃太多碳水化合物,沈思謙又放了幾片鹵牛肉和一把青菜進去,最後出鍋的時候還撒了點兒芝麻在上麵。
殷子珮其實沒怎麼化妝。一是因為自己本身底子好,二是因為她已經過了那個需要化妝去體現對彆人尊重的階段了。在職場上,唯有利益與金錢才是硬通貨,化不化妝頂多隻是錦上添花。如今她化妝,更多是因為自己想要換另一種風格。
所以她很快就整理好了,還抱著胳膊觀賞了半天她的田螺男友。
兩碗熱騰騰的麵條被端到桌上,殷子珮沒急著動筷,反倒問了一個不太相關的問題:“你做飯不穿圍裙?”
“簡單下個麵條而已,就沒必要穿圍裙了。”
殷子珮夾起一塊牛肉,漫不經心道:“哦,還挺想看你穿圍裙做飯的樣子。我是指,隻穿圍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