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屋內三人僵持不下的時候, 門突然被推開,王彩琴施施然站在那裡。
她來得時機不算早,隻聽到了司馬炎和司馬昱針鋒相對的對話, 心中怒火頓起——司馬昱這個小野種,果真如他那個下賤的娘親一樣喜歡搶彆人的東西, 如今竟是占著炎兒的便利去勾引長公主殿下, 這和那些踩著阿姐勾引姐夫的小賤蹄子有什麼區彆!
王彩琴依照規矩向殷子佩行了一個禮,露出一個婆婆對兒媳的和藹笑容:“讓長公主殿下見笑了, 是民婦沒有教導好昱兒, 他不知規矩才鬨出這些笑話。以後定會讓他安安分分待在侯府,以免在外貽笑大方。”
這話的意思十分明確,明裡暗裡將一切爭執都歸咎於司馬昱身上。
有人陰風斜氣地數落自己心愛之人,殷子珮這個暴脾氣哪裡還能忍得了。她嬌俏一笑, 反問道:“哦?這話又是從何說起?本宮怎麼不知他何時貽笑大方了?”
王彩琴麵上的笑容一僵, 她似乎沒想到長公主會這樣較真兒, 隻得訕訕道:“長公主身為司馬昱的嫂子, 他理應避嫌, 但……”
殷子佩打斷她,露出一個“女人都懂”的曖昧笑容:“誒~古有娥皇女英姐妹二人共侍一夫,那日子不也是過得琴瑟和鳴、快樂似神仙?如今呀, 我看您這兩個兒子都很不錯, 大公子盤靚條順、二公子纖弱憐人,不若就讓他們一齊被送入我公主府算了!您要是覺得虧了, 大不了我叫父皇多備些嫁妝, 總之不會讓襄陽侯府吃虧就是!”
既然司馬炎死活不願意退婚,殷子珮乾脆從他娘這裡入手,讓婆婆主動要求退婚。
王彩琴的表情霎時變得無比難看。
民間雖然講究男尊女卑, 嫁娶時也格外在意女子貞潔,但皇家總歸有些不同。
史上一共有兩位公主酷愛圈養麵首。一位倒還收斂些,野史傳聞這位公主經常出入小倌館,也在外麵養了幾個男寵,卻也勉強還算守規矩,從未把男寵帶入府中;另一位則不同了,府中麵首無數,整日裡酒肉池林、靡靡度日,駙馬受不了這種作風,便去外麵的青樓度日,誰曾想這位公主一怒之下竟將駙馬斬於馬下。
隻不過那位被斬的駙馬出身低微,更無世家大族做倚仗,但他們襄陽侯府可不是這樣好欺負的!就算是深受陛下寵愛的長公主也不能如此羞辱侯府!
王彩琴在殷子珮麵前難得強硬了一回:“長公主殿下若是想要坐享齊人之福,還是去彆家問問吧!我襄陽侯府要臉麵,斷不可能做出這種兄弟二人共侍一妻的事情!”
殷子珮一副地痞流氓的樣子無賴道:“彆介啊,侯夫人有什麼要求隻管提。本宮很好說話的,一家人什麼都好商量嘛。”
王彩琴被氣得直哆嗦,她顫顫巍巍伸出一隻手想指在殷子佩的臉上,又礙於皇家規矩隻得將手攥成拳頭垂於身側,憋屈而又強勢道:“長公主殿下莫以為我襄陽侯府無人可欺!此事沒什麼可商量的,民婦就不信陛下會應允此等荒唐無理的要求!”
見王彩琴真的生氣了,殷子佩心中就徹底舒爽了,她笑嘻嘻道:“您莫要動怒,大不了我讓司馬炎作正房就是了。”
“荒唐!荒唐!”除了這兩個字,王彩琴實在不知道該如何發泄心中的怒火。
殷子珮身份貴重,她打也打不得罵也罵不得。又生怕自己繼續在這裡待下去怒極失智真的做出什麼有違禮數的事情,王彩琴幾乎是從牙裡擠出了這幾個字:“殿下請便,恕民婦先行告退!”
司馬炎再是無腦心悅於殷子珮,見到辛勤撫育自己的母親在長公主那裡受到此等侮辱,他也不能無動於衷:“殿下莫要太過欺人太甚!今日我隻當殿下是受了奸佞小人的蒙蔽才如此胡言亂語,若下次依舊如此,我襄陽侯府就要向陛下討個公道了!”
生氣難過而又疑惑不解的司馬炎扶著氣得顫顫巍巍的王彩琴離開了,殷子珮微笑著目送他們離開。
司馬昱現在的心情很玄妙。一方麵他竟然有些高興,即便兄弟二人共侍一妻又怎樣,最起碼長公主有意與他喜結連理;另一方麵,嫉妒與憤怒吞噬著他的理智,因為自己並不是那個唯一,在長公主心裡司馬炎或許還排在他的前麵。
無妨,就算和司馬炎一起迎娶她也無妨。一旦自己成了她光明正大的夫婿,總能找到機會讓司馬炎徹底消失在她麵前。
司馬炎欠他的,實在是太多了。
待不相關的閒雜人等全部離開,殷子珮這才找到機會與司馬昱說說體己話。她緊盯著司馬昱的眼睛真摯道:“剛剛那些話你切莫當真。什麼兄弟二人共侍一妻都隻是為了讓司馬炎和他娘主動提出退婚的說辭。”
誰曾想司馬昱的反應卻並不大,他麵上淡淡,似乎隻是單純疑惑:“殿下為何如此排斥嫁給兄長?”
這個問題還真把殷子珮給問住了,她下意識反問道:“本宮為何要嫁給司馬炎?”
這種沒有給出正麵回答的解釋顯然不能夠讓司馬昱信服。在他心裡,殷子珮依舊是當年那個五六歲時就“謊話連篇”的小騙子罷了——司馬昱近乎執拗地認為殷子珮同樣也是心悅於司馬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