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6、第 166 章(1 / 2)

藥包重重摔落在地上,裡麵的藥材散得到處都是,方清平卻無暇顧及。

他猛地抓住藥童的手腕,急切道:“?剛剛說什麼?再說一遍!”

那藥童原本正在和其他客官聊天,突然被人抓攥,不免受到驚嚇:“啊?我說了什麼?”

“千戶大人!她怎麼了?”幾乎是失態著吼出來。

小藥童被攥得生疼,看這人疾聲厲色也不敢反抗,隻點豆??般快速道:“掉下懸崖摔死了!據說是她剛愎自用、仇家太多,從慈恩寺祭拜完,下山的時候被人追殺逼到絕路,就跳下崖死了!如今屍體都被運回來了,血肉模糊!”

方清平的大腦一片空白,明明呼吸急促,大量新鮮的空氣湧進肺葉,卻依舊感覺喘不上?來。

一定是這醫館裡麵太悶了,他想。

“誒客官,?抓的藥還沒拿呢!”

藥童在後麵喚他,方清平卻什麼也聽不到。他跑了起來,在熙熙攘攘的街上就算撞到人也來不及道歉。一路狂奔到錦衣衛府上,府裡到處都是素白,堂上赫然停了一口棺材,漆木沉重。

看著這玄黑的棺木,方清平腦中一陣嗡鳴,隻覺得眼前都被染黑了。

殷夏珠立於棺木旁,眼睛通紅,看到他便沒好氣道:“?來做什麼!滾出去!”

殷冬玉拉了下她的衣袖,使眼色道:行了,?沒看他臉色煞白,就彆再刺激他了!

殷夏珠怒目而視:老娘就看不慣這個婊*??怎麼了!假惺惺,人沒死的時候比誰都能立牌坊,死了倒是跑來裝情深義重了!

殷冬玉:呃……師妹,?好像入戲太深了。

方清平沒注意到那兩人打啞謎的樣子,他跪坐在一旁,直到目能視物,才顫抖著手將白布扯開。

裡麵的人已經被擦洗乾淨,還換上了乾淨的壽衣,但臉部仍是一片血肉模糊,連五官都看不清了。

方清平卻毫不嫌棄,指尖哆嗦著描繪那人什麼也看不清的鼻眼。

殷夏珠看得一陣惡寒,忍不住譏諷道:“怎麼,突然發現自己對我們千戶大人情根深種?那讓?嫁給她,來個冥婚怎麼樣?”

方清平充耳不聞。他眼睛酸澀,卻一滴淚都流不出,隻覺得渾身氣力都被人抽走了一般——就像他娘當年那樣,爹死的時候,她就這樣無力地癱在地上。自那以後,她再沒直挺地站起來過。

他的??裡皆是悔意——為什麼、為什麼上次分彆的時候,為了所謂可笑的自尊,自己沒有大大方方接受她的求娶?為什麼見她最後一麵的時候仍是冷言冷語?他這樣不識情趣的人又怎麼配得到她的青睞有加!

指尖從這人的鼻眼慢慢滑至左耳,方清平卻猛然一怔。

不對!這不是她!

他們纏綿悱惻那日,自己不知羞地含著她的耳垂吸吮舔舐了良久,這裡明明有一顆紅色的痣!隻不過因為太小,而且位置隱蔽,不是多起眼罷了!

他那時親吻了許久,記得清清楚楚,絕不會出錯!

方清平倏然站了起來,拔足向外狂奔,殷夏珠?得直罵娘:“神經病啊?!”然後轉頭向殷冬玉道:“?看,我就說他假惺惺,一聽到要辦冥婚,就嚇跑了。”

昨日傍晚。

殷子珮從寺廟裡出來,慢悠悠朝山下走著。

今天是她乳娘的祭日。

殷正雲雖然和女兒感情好,卻實在不是個擅長照顧孩子的人,她把孩子扔來扔去玩還差不多。所以殷??珮一出生就被丟給乳娘,殷正雲一次都沒喂過她,是以殷子珮和乳娘的關係甚為親密。

乳娘去世之後,每年的這天她都會獨自一人去墳頭祭拜,並去京郊的雁塔寺拜佛念經。這件事不是秘密,錦衣衛裡許多人都知道。

但如今不在京城,雁塔寺是去不了了,隻能換一家禱告。越秀府周遭倒是有三家名聲相當的寺廟,殷子珮便去了位於城北的慈恩寺。

慈恩寺名聲不小,香客卻不多。它建於山峰之巔,路途陡峭,任何馬車都上不去。尋常男子爬一遭,都會被累得“香汗淋漓”,體力不濟的爬到半山腰就半途而廢了。因此人們常言,去慈恩寺拜佛的人都是虔誠的教徒。

這點兒高度對殷子珮來講自然不算什麼,她從山底一路輕輕鬆鬆走到寺廟,身上依舊乾爽。

在裡麵待了小半天,下山時還是沿著那條必經之路,畢竟整座山也就這麼一條能走路的道。

走了約摸不到三分之一,突然,幾道暗影從山林中飛起,手中刀劍直朝殷子珮的喉結劃來,功力深厚,不帶任何花哨、招招致命。

殷子珮看了下對麵人數,又估摸了一下自己的實力,還是決定不要正麵硬剛——畢竟這一場仗打下來,她怕是要受不少傷。

識時務者為俊傑,因此她扭頭便跑。

山路崎嶇,殷子珮在樹林間疾步奔跑,一大群殺手跟著她左拐右轉,最後竟然來到了一處懸崖邊。

退無可退,殷子珮隻好拔出繡春刀,反身迎上刀光劍影。沒有炫酷的光輝?旋,格、擋、挑、刺,招招狠辣。一時驚鳥飛起,林影晃動。

然而,即便她在武學上再有天賦,也經不住多人圍攻,密不可分的防守終究還是被人尋出了破綻——淩厲的寒光襲來,她的肩頭被人刺了一刀。

陽光將天際的雲彩都燒成血紅色,殷子珮看了他們一眼,像是困獸之鬥一般,突然暴起將好幾個人打傷,然後在體力不支時,便頭也不回地從懸崖邊跳下。

幾個殺手?看看我,我看看?,再看看深不見底的懸崖。最終留下兩個人在這裡看守,其餘都繞到山下,去崖底尋人去了。

不消片刻,他們便在崖底的一塊巨石旁尋到了殷子珮的屍體。巨石上的鮮血還在滴滴答答,顯然是人直接砸在了上麵。將屍體翻過來,已經麵目全非,但是通過衣服還是能看得出來這就是剛剛他們追殺那人。

理所當然的,一群人領著這具屍體回去複命,殷·真·活蹦亂跳·??珮則當起了山頂洞人——她跳下來的時候幾經樹枝攔擋,最後穩穩落地於一塊凸出的石塊上,這裡離崖底還有一定距離,石塊右方剝開遮擋的草葉,竟然是一處隱秘的洞穴!

她大大咧咧走進去,尋了個舒服的地方就睡下了,畢竟打了那麼久的架還真挺累的。

月朗星稀,微弱的光芒透不進洞裡來,一夜好眠。

殷子珮看似膽大,實則是個??細的。她本想第??天中午便離開這裡,但擔憂那群殺手還在四周徘徊,乾脆又等了等。

傍晚的時候,她聽到外麵一陣窸窣的響聲,??中頓時警惕。悄聲走至洞口,透過草木遮掩的縫隙觀察外麵的景象,結果卻看到了最不可能出現在這裡的一個人——方、方方方清平?!

簡直不可置信,殷子珮甚至懷疑是自己眼瞎了。

怎麼回事,難道她掉下懸崖的時候真的摔死了,剛剛那些事都是她出竅的靈魂在臆想?

方清平身上被樹枝劃了小口子,他滿臉灰塵,一雙眼睛卻亮得驚人。腰間綁著粗韌的麻繩,繩索的另一段係在懸崖上方幾棵粗壯的樹乾上。

正欲踩著石頭繼續往下,突然他看到旁邊本以為是泥石的地方被人扒開,裡麵赫然是殷??珮那張令人又愛又恨的臉。

方清平一個愣神,腳下滑溜就要摔下去。殷子珮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他,抱著將他拽進了洞穴。

除了不可思議,還有更多的疑問堵在嗓??眼,但殷子珮還未來得及開口,就被熱情似火的方清平給撲倒了。

他難得如此主動,連自己腰上的繩索都不顧,上來就扒她的衣裳,呼吸急促道:“怎麼樣?哪裡受傷了?快給我看看!”

殷子珮壓根兒都沒反抗,很快上半身就被他扒了個精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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