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入硝子正在高專。
她這次沒有跟著夏油傑還有五條悟去出任務,此時正在高專的醫療室中忙碌,接到阿皎的信息打開一看,發現隻有一個地址,不明所以地打電話回去想要詢問怎麼回事,結果電話打通了卻一直沒有人接。
她立刻就知道出事了。
“夜蛾老師!大傑出事了!”
夜蛾正道一聽,也趕緊放下了手中的事情,想也不想就和家入硝子離開了學校趕往阿皎發過來的地址。
兩人都沒想到阿皎會跑到郊區幾乎廢棄的公園,家入硝子一邊尋找阿皎的蹤跡一邊說話,“我記得悟說過,大傑在住到他那邊以後幾乎天天都會去一個公園看書,說是在家中太無聊。”
看到躺在公園中的那些人,夜蛾正道和家入硝子的表情瞬間難看極了,兩人都明白發生了什麼事情,也沒時間管這些人,趕緊就分開去找阿皎。
但是阿皎發的地址就是這裡,可他們卻怎麼都找不到人。
這裡殘留的咒力告訴兩人,阿皎之前確實在這裡。
最終,家入硝子順著輪椅留下的痕跡找到了小溪邊,輪椅還停在這裡,而輪椅的主人卻已經不見了蹤影。
十六歲的叛逆少女蹲下來看了看,隨後換了個方向,走向不遠處生長茂盛的灌木叢,伸手分開礙眼的枝葉,這才看到躺在灌木叢中,被隱藏得很好的阿皎。
兩個五六歲的小孩正守在他旁邊,驚恐地看著家入硝子,看清她的樣子,似乎感覺沒什麼危險後才稍微鬆了口氣,不過依舊一左一右守在那裡。
而神奇的,原本會在阿皎昏迷後暴動,無差彆攻擊,將所有人都推離阿皎身邊的詛咒老老實實安安靜靜,完全沒有動靜。
家入硝子眼中,她出現後,似乎身上的咒力影響了詛咒,讓那詛咒瞬間擴大了不少,將阿皎整個人包括那兩個孩子一起包圍住了,不過很快,詛咒再次發生了變化,慢慢縮小,最後如平常一樣盤踞在阿皎身上。
似乎被什麼抑製了一樣。
家入硝子當然不會明白,這純粹是因為阿皎身邊還有兩個孩子,否則的話失控的詛咒或許會將她也一起吞下去。
“我是這個哥哥的妹妹,我現在要給他檢查一下。”家入硝子舉手,隨後在兩個孩子警惕的目光中慢慢靠近,一邊靠近一邊警惕那個詛咒會不會抽她。
祁本裡香沒說話,隻是往乙骨憂太那邊又藏了藏,而乙骨憂太看著家入硝子則鼓起了勇氣,“你是這個哥哥之前發信息的那個人?”
“對。”
乙骨憂太這才鬆了口氣。
之前阿皎讓他快點帶著祁本裡香回家,隨後就陷入了昏迷,嘴角還一直流血,把兩個孩子都嚇了一跳,最終兩人想到公園中那些壞人,怕再有人找過來,就想辦法將阿皎從輪椅上拖進了灌木叢,細心的祁本裡香還用樹葉把他們過來的痕跡給清掃乾淨了。
家入硝子有些束手無策。
她是極稀少可以對他人使用反轉術式的咒術師。
咒力是負麵的力量,而反轉術式能夠將負麵的力量轉為正麵的力量,進而達到治療的目的,其他人領悟反轉術式隻能對自身使用,並不能治療其他人,這才顯得家入硝子的珍貴來。
可問題是,阿皎現在的身體是咒靈,而咒靈本身就是負麵力量,家入硝子完全不敢在阿皎身上用反轉術式,生怕起到反麵的效果,讓阿皎的情況更加嚴重。
這段時間她也在研究咒靈的身體,但真的要對阿皎下手,她還是有些猶豫。
這不是那些咒靈,甚至不如那些咒靈耐折騰,她生怕她貿然出手,會造成更加嚴重的後果。
家入硝子猶豫不決,可她沒辦法詢問阿皎。
他到這個世界幾乎沒有脫離過馬甲,不像在其他世界,昏迷的時候還可以主動切斷和馬甲的聯係,但是在這個世界不行,除了剛降落這個世界的時候被一群貓逼得竄上天,他就再也沒有離開過馬甲了。
現在也是一樣。
他又來到了那個地方,隻不過之前隻有一個關著兩麵宿儺的籠子,現在則變成了兩個,另一個籠子則小了很多。
……畢竟隻關著一個會說話的腦子嘛,要那麼大的籠子乾嘛?
在阿皎來的時候,這倆獄友正在“交流感情”。
原本按照兩麵宿儺的性子是不屑於動嘴皮子的,但羂索真的很討厭,說話陰陽怪氣的,而他又沒有辦法將他弄死,那就隻能語言輸出了。
阿皎一出現,兩人瞬間就停了下來,朝著阿皎出現的方向看過來,臉上都帶著如出一轍的惡意。
“嘖!小子,又見麵了。”
阿皎緩了口氣,抬頭已經恢複了平靜。
這裡算是詛咒內部,他在這裡待著反而要比外麵好,至少在這裡,這個詛咒對他的壓迫少了很多。
控製著輪椅往前走了幾乎,阿皎看向小籠子裡的羂索,臉上終於帶上了笑意,“初次見麵,羂索,我是二十七歲的夏油傑。”
羂索要是有臉的話,此時臉已經綠了。
“你算計我。”好歹活了多年,羂索這時候並沒有跳腳,但也明顯在壓抑著怒氣。
他的名字可幾乎沒有人知道,頻繁地轉換身份,少有人知道他的存在,而知道的人也幾乎都不知道他的真實名字,阿皎一開口就是他的真名,這就更加讓羂索警惕了。
——他對自己很了解。
“你可以不跳坑的。而且,難道不是你先算計我的嗎?不管是十六歲的我,還是未來的我,不都是你先算計我的嗎?我隻是丟了一個魚餌出去而已。”
羂索:“……”
這是丟了一個魚餌嗎?
如果隻是一個魚餌的話,羂索知道,以自己的小心謹慎,他根本不可能會上當,他根本就是從一開始就料到了他所有可能的反應!
羂索甚至懷疑,即使自己沒有按照現在發生的事情來做,也會落入其他陷阱中,這是羂索第一次感覺到有人在腦子方麵壓製自己。
但這種時候說這些話都不過是失敗者的無能狂怒而已。
即使心中不甘,羂索也隻能暗自忍下來。
他之前就猜測,阿皎是未來的夏油傑,但他不明白,為什麼阿皎是咒靈而不是人類。
如果早就知道阿皎是咒靈,他根本不會惦記阿皎的身體!
“你是怎麼做到的?”
羂索在和兩麵宿儺吵架的時候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
他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蠢貨!”
兩麵宿儺在旁邊嘲笑道,連這個都看不出來,活該被算計。
他看到這個人的第一眼就察覺到了不對,如果不是情況特殊,他根本不可能會被關在這裡。
真是傲慢啊,不知道是什麼東西的玩意。
自以為算計人心,其實被眼前這個小子給反算計了。
當做沒聽到兩麵宿儺的嘲諷,羂索盯著目光平靜的阿皎,有些諷刺,“不知道,夜蛾正道和五條悟他們知道你根本不是人類,還會不會那麼護著你。”
“那可能要讓你失望了,他們都知道我身體有異。”所以用這話來攻心,那可能不會達到目的,“況且,即使不知道,如今你也沒有機會告訴他們。”
羂索:“……”
心梗了。
“小子,你到底在算計什麼?”兩麵宿儺看著兩人交流,突然詢問道。
明顯對阿皎要做的事情很感興趣。
然而阿皎真的不是多話的人。
除非他想要透露什麼情報,否則的話,眼前這兩個還不足以讓他鬆懈之下說些什麼,即使這兩個現在被困在這裡,根本不可能對他的計劃有什麼影響,阿皎也沒準備交代出來。
沒有必要。
但凡是他說出來的情報,必然有最終目的,是在為後續鋪路。
反派死於話多啊。
雖然他不是反派,不過在兩麵宿儺那裡,他可是還拿著一個反派劇本呢。
他對炫耀自己的計劃沒有興趣。
“不管我在算計什麼,都與你無關。”
如果不是馬甲出了問題,他暫時出不去,誰要在這裡和兩個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老家夥聊天啊,他也著急得很。
雖然他將那咒術師都放倒了,可萬一之後有人在家入硝子之前過來呢?
還有那兩個疑似乙骨憂太和祁本裡香的孩子。
隻看那些人的態度,若是被他們早一步發現,這兩個孩子很可能會有生命危險。
可著急也沒有用,出不去就是出不去。
心裡著急,阿皎卻沒有表現出來。
祂總說,他演技很差,但實際上阿皎卻覺得,他的演技其實並沒有那麼差,至少沒有祂想的那麼差,他隻是更加不擅長在親近的人麵前掩飾而已。
對兩麵宿儺和羂索這種的,他就可以很好地掩飾自己的情緒。
“嘖!你現在從人類變成了咒靈,已經獲得了無限的生命,不會像人類一樣生老病死,那麼下一步你的目標又是什麼?既然把這個亂七八糟的東西算計關起來,不可能沒有目的的吧?”
兩麵宿儺對能引起自己興趣的人向來寬容,就像他多年後麵對伏黑惠一樣,伏黑惠有危險,他還會主動去救人。
他現在就對阿皎的興趣非常高。
而他並不是隨時能和阿皎交流,並且難得麵對麵有交流的機會,阿皎還明顯不想多說什麼,這讓無聊了千年的詛咒之王恨不能逮著機會就利用。
“想乾什麼?殺死你,成為新的詛咒之王算不算?”阿皎想了想,最後谘詢兩麵宿儺這個詛咒之王。
兩麵宿儺:“……”
羂索一看兩麵宿儺吃癟,頓時幸災樂禍。
想乾什麼?當然不能告訴兩麵宿儺和羂索。
畢竟有些事情他可還瞞著祂呢。
即使最後還是不得不被祂知道,但能遲一點還是遲一點比較好。
“你想統治世界?目標不小,然而那些人類,統治起來有什麼用。”兩麵宿儺卻奇異地沒有生氣,反而不屑一顧。
強者隻追求更強,而不會想要去統治弱者。
對兩麵宿儺來說,統治人類就像是老虎想要統治羊群一樣可笑。
阿皎沒有說話,被兩麵宿儺當做了默認。
不得不說,兩麵宿儺有些失望,還以為難得遇到一個同類,結果眼界就隻有這麼一點嗎?虧他還以為,這是一個與自己一樣的存在。
“咒靈操術可真是好用的術式。”羂索此時稍微有些反應過來了,看向阿皎的目光也奇怪了起來。
奇怪之餘還有些惋惜。
這麼好用的術式,原本是被他盯上的,如果不是眼前這個成年夏油傑突然冒出來,那麼最終,他會占據夏油傑的身體,掌握咒靈操術。
而咒靈操術的最佳控製人選,必然是眼前的詛咒之王和支撐著咒術界結界的天元,可惜,棋差一招。
不過,他可不覺得,這位未來的夏油傑最終目的會像詛咒之王想的那樣。
這位未來的夏油傑明顯和十六歲的夏油傑一樣,有著不該有的自負與責任感,既然這樣,他就絕對不會走到兩麵宿儺口中說的那個地步。
脫離生老病死這種很多人渴望的夢想,但是對羂索來說卻沒有任何價值。
他自己某方麵來說也一樣脫離了生老病死,並且還能不停地轉換身份,兩麵宿儺就更加是這樣了。
不想繼續和兩人說下去,阿皎閉上眼睛養精神。
雖然說,在這裡比外麵好了那麼一點,但依舊很不舒服啊,不過閉目養神之前,他還丟下了一句話。
“詛咒之王,決定用你的手指來試探我的人,就有羂索的一份子。”
羂索:“……”
兩麵宿儺:“……”
氣氛一下子就僵住了。
阿皎心中著急,懶得去管那兩個隔著籠子互噴,他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終於離開了那個地方。
他剛離開,兩麵宿儺就停了下來,無聊地打了個哈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