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貞訕訕地將曜淵從地上扶起,看他冷臉坐在榻邊,殷切道:“抱歉,實在情急。”
見曜淵依然沉著臉不說話,藏貞自覺將人一腳踹下床這事屬實理虧,便盤膝麵對著曜淵,一手費勁扳正他的臉哄道:“你看,你昨日不許我再遭反噬,我今日便沒有用功法,你的話我都記在心裡了!”
此時,藏貞像極了信口胡謅的渣男。
同時,她在心中又無比感謝泫瀟和洪羅攔住了她。
曜淵麵色稍霽,姿態也放鬆了些。
他屈起外側的腿,一手搭在膝上,睨著藏貞。
糾纏間,他一向密實疊住的衣襟敞開來,露出玉色的胸膛和鎖骨,就這樣坦然地展示在藏貞眼前。
她一下看呆了,隻覺眼前肌膚像是水頭最足的玉料,鬼斧神工,山川在懷。
藏貞心裡像是鑽了小鹿般撞來撞去。
咚咚撞了了一會,感受到曜淵看過來,她又慌忙垂下眼,這才看到自己的前襟也亂成一團,忙打了個激靈將衣服扣好。
她紅著臉,恨自己是色令智昏,便又強行轉換話題道:“剛才洪羅所言,撫羚州,竟也有青灰色煙霧嗎?”
曜淵留意到她的視線,略愉悅地挑挑眉,也不計較她又提起了洪羅。
他一邊慢條斯理地合攏衣襟,一邊將撫羚州上種種道來。
藏貞聽得入神,兩個手肘分彆撐在兩個膝頭,雙手托腮,抿了抿唇對曜淵道:“照你說的,那迷霧效力類似於天海淵陣眼。但,天海淵陣眼之中,我並未見到青灰色煙霧。你呢?”
曜淵看她,又將靠近她的腿屈膝放在榻上,另一條長腿懶散地垂在地上,左手在膝頭支頤。
他坐得像半壁玉池護著紅火苗,微微搖搖頭。
藏貞轉轉眼珠,又道:“你還記得第二次仙魔大宴,你我前往榣梧桐之前,似乎也出現了青灰色迷霧?”
曜淵伸手把她的碎發彆到耳後,點了點頭。
藏貞接著道:“我本以為,那青灰色迷霧與洛合或者東極有關。如今看來,其實與洛合無甚乾係,竟然是由東極控製嗎?”
曜淵卻微微搖頭,托著腮繞著藏貞的發尾。她的頭發不算柔軟,像是很有韌勁的黑色絲緞一般,在兩指間若即若離,不服管教。
他略挑眉道:“未必。”
聞言,藏貞略前傾,等著曜淵的後話。
他卻跟藏貞一縷頭發較上勁,怎麼也繞弄不好,又不肯放手。
藏貞等不來後續,蜷起手指凝出一點魔氣,隔空對他額頭彈去,催促道:“什麼未必?未必什麼?”
小小一縷紅黑魔氣將要撞上曜淵額頭時,他漫不經心散出一片靛藍仙氣,將那魔氣吞下,消弭,這才抬眼道:“洛合仙姬身上也有這種青灰霧。”
藏貞一驚,她頂著洛合殼子的時候,身邊並沒有出現過迷霧,旋即坐直身子,問道:“何時?”
隨著她移動,曜淵手裡的發絲也倏而抬起,離開掌握。
他仙力外放,背後好似長出一片翅膀。那“翅膀”圍過兩人的手臂,若不斷凍結的冰川探索向前,又像雲一般深淺漸變不見邊界,最終抵在她後背,將人往自己懷裡推了推。
曜淵這才玩味道:“第一次仙魔大宴,我初次見你的時候。”
藏貞更愣,細細回想——
那時候剛來到這個世界,她第一次去榣梧桐林探地脈,看到了洛合,本想拐彎躲開,結果被猙追著跑……莫非她錯過了什麼?
藏貞的膝蓋幾乎碰到曜淵的靴子尖,他懶洋洋地打量她,開口提點道:“我趕到時,見到洛合身邊隱約一團青灰霧色,彼時你正現身打猙。”
她再度回想,錘猙的時候,她沉浸在開大招的喜悅中,的確沒有留意這團青霧。
接著,耳邊傳來曜淵意味深長的聲音:“那時,還不知魔王怎會移駕榣梧桐林,原來,你是想竊取赤艮丹。當真,運籌帷幄。”
她上天一程不可謂收獲不多,拿到赤艮丹,挖牆腳帶走了泫瀟,最後還要曜淵定下了靈契盟。
頂著曜淵灼灼注視,藏貞尷尬一笑,轉念想到兩人一魔一仙,各自為營是無可厚非的——
重來一次她還這麼乾!
心裡這樣想,卻還是縮了縮脖子,驀得從曜淵話裡抓住他的錯處,鏗鏘道:“帝君明知洛合仙姬有異,卻還將人招至九霄長天。當真,憐香惜玉。”
聞言,曜淵卻露出一副莫名的樣子。
雖然那時還沒有在澄機鏡中看到害他“先天不足”的是青灰色迷霧,但他早已見過謫仙鞭上的藍白電光,當時洛合身邊淡霧中隱含電光,他這才想著將人招募至九霄長天。
看著藏貞被虛圍在懷裡,瞪著晶亮的眼睛,他心情極好地風流一笑,身上仙氣散出的“翅膀”分出一縷,像是一條藤蔓彎折在懷裡,尖端點了點藏貞眉間的業火,輕輕道:“你吃醋了。”
接著又難得拿出好脾氣解釋道:“當日我心中起疑,才將洛合調來九霄長天。”
藏貞猛地抬頭,見到曜淵深沉璀璨的眸光,甜蜜又溫柔——
此言不似作偽。
惑意染上眉頭。
按照原書,曜淵明明是因為對洛合一見鐘情才將人栓在身邊的。
而且在洛合進入九霄長天之前,她與曜淵隻見過一次麵。
就算是如今曜淵心裡在乎她,但感情發展也要講基本法,她不認為短短一麵可以將劇情改變到這個地步。
她靜靜看著曜淵,怎麼看也覺得他不像是書中那種對愛情求而不得,就自尋死路的戀愛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