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不小心摔到地上了。”戚予不敢說是被影後的大變活人嚇的。
“你們年輕人啊,就是毛毛躁躁的,下次要小心!”收音師爽朗一笑。
今天的第一場戲是許生在被父親毆打時,與陳琰第一次相遇的場景。
扮演許父的是一名Beta男演員,叫做馮啟。年輕的時候因為在一部家喻戶曉的武俠劇中扮演男主,火遍大江南北。
王導耐心地給他們三人講戲,戚予認真聆聽著,但總感覺有一道奇怪的視線打在自己的身上,不太自在地環顧了一圈,發現施芸蔚正神色古怪地看著她。
戚予納悶,難道是妝化得有問題嗎?
王督帶著演員們走位了兩次,便示意可以開始實拍了。
場記打板,“第一場第二鏡第一次。A!”
行李箱的輪子剛一沾地,司機就仿佛躲什麼晦氣的東西一樣,開著車疾馳而去,噴了陳琰一臉尾氣。
陳琰灰頭土臉地拖著沉重的行李箱往巷子深處走去。
明明沒有下過雨,巷子裡的小路仍被一小灘一小灘的濁水覆蓋。分不清是下水道的汙水、廚餘的泔水還是洗衣服的剩水,彙聚成一條條散發著惡臭的溪流,靜靜淌在開裂的石板間,被陳年的黴斑與青苔映照出渾濁的綠色。
陳琰小心地踮起腳,試圖把箱子拎起來,但她拎了一會兒就放棄了,所幸讓輪子蹚過肮臟的水坑,濺起深褐的泥斑,與地麵摩擦,發出令人頭疼的“隆隆”聲。
巷子裡有不少人正坐在房門口,神色好奇地看著她。
陳琰穿過無數掛在頭頂上的內衣,艱難地在牆壁上辨認出死者生前的門牌號,鬆了口氣,插入鑰匙。
“看什麼?老子打你你tm的還敢有脾氣了?和你那個女/表子媽一個J樣!”
突然,一道粗啞的中年男人的聲音在耳邊炸開,內容不堪入耳,混合著東西砸在地上的聲音,突兀地回響在巷子裡。
陳琰扔下手中的行李,快步走向吵鬨聲的源頭。
許生被父親一巴掌扇到地上,鼻腔冒出了血絲。她穿著明顯不合身的破舊短袖,胳膊上滿是血跡和汙漬。
她早已習慣父親喝醉後對自己的拳腳相加,沒有任何人敢招惹許父,更何況最近還出現了殺人案……她正想閉上眼,默默熬過這一次毆打,突然窗外出現了一個人影,她抬起頭,正好與那人雙目對視。
“哢!”王導叫停,“小戚啊,你這眼神不對!”
王導走到戚予麵前,指著顧芊道:“這個人,對你來說,是一個陌生人,而在許生的潛意識裡,所有陌生人都是冷漠的。”
王導問戚予,“告訴我,你現在是一個常年被毆打,並一直被周圍人冷眼看戲的少女,當又一個路人出現的時候,你的心情是如何的?”
戚予沉思了一會兒,“是……心情平靜嗎?”
王督搖頭,“是平靜,但又不隻是平靜,你要演出在平靜下的一絲不耐煩與譏諷。而不是剛才仿佛遇到真命天子一樣的眼神,咱們不是在演偶像劇,你能理解我的意思嗎?”
戚予尷尬地點點頭。
“陳琰前麵的鏡頭可以過,就從許生被打開始吧。”王督手一揮,場記就位。
“第一場第二鏡第二次。A!”
許生跌倒在地,看向窗外的陳琰。
“哢!”王導再度叫停。“你的眼神太平靜了,是要睡著了嗎?”
“第一場第二鏡第三次。A!”
“哢!嘲諷的意味太明顯了,重來。”
“第一場第二鏡第四次。A!”
“哢!”
……
一直拍了七八遍,這一條都沒有過,三個演員的額頭都開始冒汗了,一旁的化妝師迅速過來幫忙擦汗補妝。
王督也有些無奈了,不過他明白這個眼神對演技的要求很高,老戲骨都不一定能詮釋到位,總的來說,他還是很滿意戚予的表現的。
“這樣吧,再拍最後一次,不行就休息一會兒,先拍其他人的部分。”
扇巴掌的片段雖然用聲音代替,但戚予實打實地往地上摔了七八次,她能感覺到運動褲下的膝蓋已經破皮流血了,她是Alpha,倒不是很在意這點傷,內心受到的打擊比肉/體的疼痛還要難熬一些。
她學了三年表演,在學校裡專業課成績名列前茅,每一位老師都誇她有天賦,沒想到開機第一天就遭遇滑鐵盧,還拖累了整個劇組。
顧芊走過來,在她耳邊悄聲道:“你的腿還好嗎?如果不行就過幾天再拍這一鏡。”
戚予雖然一直自稱Omega,恨不得人人都把她當個“娘O”,但此時看到顧芊擔憂的眼神,她有些沮喪與不甘。
“不用了,請再給我一次機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