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我真的不是x文女主(三)(2 / 2)

你不是要求兒子像古代名士一般高潔嗎?那你倒是也學學人古代女子,出嫁從夫,夫不在從子啊?

劉璐被她噎的差點仰倒。

那些已經被新時代歸納成糟粕的東西,她為什麼要去學?

但她早已領教過薛苓這指桑罵槐的罵人功力,跟薛苓一個喜怒無常的瘋子爭辯,既顯得她這個後媽沒有肚量,也容易鬨的家宅不寧。

薛苓自己倒是不介意日子過的雞飛狗跳,但劉璐還要臉,不願讓薛家的其他親戚看了笑話,臉色變了又變,愣是沒再冒出半個字來。

薛繼鳴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自己的姐姐,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但他知道自己起碼是不用挨這頓罵了,拿起那份劇本就回了自己的房間。

但這份插曲並未就此結束。

當天晚餐時,因為花白禾聽見廚房要做新鮮的鯽魚豆腐湯,早找人提前要舀了一盅,然後占領了偌大的餐桌品嘗。

結果一貪多,加上今天薛承回家回的早,直接跟一大家子的晚餐時間撞上了。

薛承瞥了她一眼,臉上不見喜怒,隻吩咐管家:“上菜吧。”

話裡話外的,完全是一副隻要薛苓來,就與她一同用餐,她不來自己也不勉強的意思。

管家跟了他許久,很能看他的眼色,立刻就讓人開始布菜,而花白禾這會兒也懶得費勁回房間,安靜地喝自己的湯。

餐桌上的氛圍本來挺寧靜,卻不妨薛承忽然問起了薛繼鳴的學習事宜,也許是在大女兒身上感受到了教育不足的挫敗,他現在很努力想要在小兒子身上彌補回來。

薛繼鳴開口跟他提了提自己的進度,薛承點了點頭,隻說了一句:“當年我的現當代文學部分就比較薄弱,這方麵我也沒法給你提太多的意見,但你合叔他們專門就研究這個的,你要是有什麼不懂的,要去問他。”

薛繼鳴點了點頭,恰在這時候,旁邊的劉璐順著說了一句:

“是啊,你要多跟合小叔這樣的人在一塊,比如上次來的那個江家江雪,一代才女,這就很不錯,平時少跟那些寫商業電影劇本的三流小混混在一塊兒。”

薛承還沒反應過來是什麼事情,就聽見薛苓那邊發出一聲嘲:

“嗤。”

因為薛家的餐桌上十分安靜,向來都是一問一答的模式,沒什麼七嘴八舌的場景,所以卡在劉璐話音後的這聲諷刺,就格外引人注意。

薛承還沒反應過來現在是個什麼情況。

他看了看自己大女兒的方向,又看了看劉璐,最後皺了皺眉頭,看向薛繼鳴:

“繼鳴,怎麼回事,你說一下。”

薛繼鳴沒想到自己媽媽又提起這茬,頓時有些頭痛,不知怎麼看了看花白禾,開口將那件事幾句說完。

薛承本來已經做好了自己兒子跟那些校園裡無所事事的小混混一塊兒虛度光陰的準備。

結果這麼一聽……

他沉默了半晌,問了句:“沒了?”

薛繼鳴摸不透父親的想法,小心翼翼地回了句:“……沒了。”

薛承:“……”

他看了看自己一臉擔憂的妻子,又看了看過於小心的兒子,然而在這統一的畫風背景裡——

後頭有個人,臉上表情相當不屑。

左臉寫著:大驚小怪。

右臉上書:不過如此。

腦門上一句橫批:幼稚。

薛承很確定自己看到了她翻起的那個白眼。

薛家老父親:“……”

他內心湧起一丟丟的疲憊。

也許是對當年在女兒出事期間忙於跟妻子拉扯離婚事宜,導致對女兒缺少關懷的愧疚,又或者是這麼多年眼睜睜看著孩子在文盲道路上越走越遠,卻無法將人拉回的痛心。

總而言之,薛承發現自己聽到這種事情,內心一片祥和。

甚至差點想問劉璐一句:“有事嗎?”

舍友是個熱愛寫商業電影的,起碼也為了自己的生活在奮鬥啊?

比某個將家族名譽棄之不顧,投身於成-人知識啟蒙的女兒來說,薛繼鳴這生活環境簡直不算是個事兒。

而且小兒子臉上對他這個父親的尊敬和仰慕,並沒有一分一毫的減少。

也就是說,他兒子還是那個孝順的兒子,女兒還是那個糟心的女兒。

劉璐滿懷期待地等著他跟自己站在同一陣線,準備聽他教育兒子,結果等的碗裡的黃花菜都涼了,也沒聽見自己的丈夫說出一句話來。

薛承一臉的‘知道了’,拿起筷子說道:“嗯,吃飯吧。”

劉璐:“……”

劉璐:“???”

沒了?訓斥呢?重申薛家的教育呢?

薛繼鳴鬆了一口氣,本以為自己會遭到嚴厲的批評,但是不知為什麼,他察覺到薛承剛才朝薛苓投去的微妙眼神,隱約覺得自己好像明白了什麼。

他忽然覺得自己的姐姐挺可憐……

起碼他做錯了事情,還有劉璐在旁邊跳腳喊著要糾正他,也有父親的雷霆震怒震懾他,可是……

薛苓好像什麼都沒有。

她母親當年直接放棄了她的撫養權,而薛承在最開始對她來硬的,發現根本不管用之後,後來就徹底不管她了。

薛繼鳴想起了一件很久以前的事情,聽說當年薛苓讀完初中就要放棄了學業,薛承想強迫她去學校裡,這父女倆爆發了激烈的爭吵,家裡的氣氛一度十分緊繃尖銳。

但事情最後卻消彌在家中傭人在薛苓的房間裡發現安-眠-藥當中。

薛承不再逼她了,所以他的姐姐就變成了今天這個樣子。

當時薛繼鳴還小,這些事情都是帶他的保姆平日裡嘴碎,跟他隨口提的。

卻不知為什麼讓他印象這麼清晰。

更奇怪的是,他想起自己小時候有一次貪玩,不小心跑進了姐姐的書房裡,拿了書架底層的好幾本童話故事來看。

他看的入神,坐在地上捧著書,津津有味的讀著,外頭的保姆滿屋子找他找不著,急的差點將在外麵工作的薛承叫回來。

還是劉璐從下午茶的會所裡趕回來在房子裡到處喊他的名字,他聽見聲音依依不舍地主動開門出去的。

出門的時候,他看見了在另一邊書架旁捧著本書看的女生。

坐在漆黑的輪椅裡,所在的位置是室內唯一有光的地方,明明該是暖色,卻不知為何讓他覺得有些害怕。

當時薛苓靜靜地看了他一眼,然後收回了目光,繼續低頭看自己的書。

他惦記著那裡的童話書,出去之後想跟劉璐申請以後再來書房,卻被劉璐用力拍著屁股上的灰,教訓道:

“去什麼去!你姐姐的書房不許彆人去的,你小心她看見你過來打你!”

年少的薛繼鳴嚇得夠嗆,晚上都害怕那個人推著輪椅過來打他,但是隱約又覺得自己坐那兒看書,姐姐是知道的。

直到後來,親戚家來了調皮的小孩兒,到處擰房間的門鎖,闖進了她的書房裡。

薛苓凶巴巴地推著輪椅過去,當著眾人的麵,對那些個親戚出言不遜,惡狠狠地從那個流著鼻涕的小孩兒手裡搶回了自己的書,然後發現其中有一頁被撕破了。

當時,薛苓當著所有人的麵,奪回書之後,做出了一個讓所有人意想不到的舉動。

她麵無表情地攤開了書頁,然後……

將書從中間撕成兩半,然後一頁一頁地扯下來,捏成一團,扔進客廳的紙簍裡。

整個客廳裡就隻能聽見她撕紙的聲音。

直到最後,她輕聲道:

“既然壞了,我就不留了,你們按市價賠償我就行。”

她撕掉那本被人損毀的壞書時,臉上的狠戾模樣讓薛繼鳴怕了好幾天。

——他再也不敢偷偷地進姐姐的書房了。

後來他長大,慢慢有了自己的眼光去看待這個世界,再回想起來的時候,才漸漸發現:

也許,當年他就算每天都往薛苓的書房跑,她也並不會像對其他親戚那樣對他。

可惜,已經很多年過去了,他沒有機會驗證自己的想法。

也不知道,她書房一進門的書架底座那排,是不是還放著彩色印刷的童話故事。

……

花白禾還不知道自己已經被薛繼鳴腦補成了什麼小可憐樣。

她在飯桌上發揮完自己的對比作用之後,事了拂衣去,深藏功與名——

回到房間的她被晚餐撐的打了個嗝。

她轉著輪椅來到床邊,上身傾了傾,摸到自己放在床尾邊緣的手機,發現有個人給自己發了一個好友申請——

‘流螢’申請加您為好友。

花白禾盯著那條好友申請,摸著下巴思考半天,問係統:

“現在的作者,為了發展粉絲,都真身上陣的嗎?”

沒等係統回答,花白禾根據這個群的人數估了一下七個群的人數,對係統咋舌:“天呐,難道這位作者大大加了幾千個好友?”

她設想了一下那個好友名單,很是懷疑對方平時到底還上不上這個號。

到時候一打開,幾百個對話框一起表白……

花白禾對那場景感到頭皮發麻。

想歸想,她還是點了同意通過,揣著自己當讀者的本分,小心地問了句:

“我加的是作者大大本人嗎請問?”

對麵幾乎是秒回:

“是。”

花白禾更茫然了,她下意識地反手摸了摸自己肩上有錦鯉紋身的地方,為了藏住這東西,每次洗澡的時候,她都得趁保姆出了浴室,才脫掉上衣,洗完之後,又學會了給笨拙的自己套衣服。

但這不是重點,重點是——

“我這是走了什麼運?居然讓作者大大親自加我?”

對麵也跟她開了個玩笑:“錦鯉精本體?”

說完這句之後,又很快敲上來彆的回答:“下午和朋友打賭,她說我從來不加讀者,也不許讀者私聊,太高冷了,讓我輸了就主動加一個人。”

“我看你的id最順眼,就加了。”

花白禾鬆了一口氣。

然後認真地開始問:“流螢大大,請問我是直接開始吹你,還是走個程序?”

對話框的另一邊。

江雪看著對話框上麵一口一個‘大大’,聯想到自己白天去那人屋裡時,被對方不屑一顧的樣子,不由吸了口氣。

……這種情-敵居然是自己的感覺,嘖。

自己作為才女的一麵,完全不被薛苓放在眼中,到頭來,居然還要靠這個馬甲認識對方,她想想心裡也有點氣。

她一邊被對方白日裡的態度弄的不太舒服,另一方麵看見對方要吹自己,又忍不住地歡喜。

整個人好似被劈成了兩半,最後隻能神色複雜地拿著手機,回了一句:

“……直接吹吧。”

花白禾笑了一下,真的開始正兒八經地吹她:“你可能會覺得我在吹彩虹屁,但其實是實話,很多人瞧不起寫這種低-俗內容的人,但無法否認的是,將東西寫的豔而不俗,又要讓讀者爽,又不能太過火讓人被惡心到或者嚇到,我覺得還是很需要技巧的。”

“要不怎麼《金-瓶-梅》能流傳至今?其中關於情-色的描寫也是鑄成它偉大的一部分啊。”

江雪頭一回看到有人把自己的暢銷書吹成當代《金-瓶-梅》,哪怕她這人很不要臉,這會兒也忍不住感覺脖子發熱。

此刻她正在江家客廳裡,外頭飄起了小雪,聽幾個哥哥姐姐圍著茶桌在那兒接古詩詞,要求用‘雪’這個字的詩詞接龍。

什麼“朝如青絲暮成雪”、“胡天八月即飛雪”、晚來天欲雪”……

江雪因為腦子裡惦記著某個人,結果猝不及防輪到她,整個人腦子都是空的,也許是旖旎心思太重,竟然脫口一句:

“白雪消時還有白[1]。”

話一出口,她臉色就變了。

但周圍的幾個人都愣了愣,麵麵相覷,兄弟姐妹們對視的目光裡都是一個意思:

咦?這句沒聽過?

江雪卻反應過來,改口改的很快:“錯了錯了,我是說,獨釣寒江雪。”

周圍人被她用自己名字逗笑了,跟著調侃了她偷懶,然後將話語接了下去,她不敢分心,隻匆匆掃了一眼對話框上最後的一句話,想著一會兒回對方。

結果這一瞥,發現上麵赫然是一句:

“大大,冒昧問一下,請問你描寫的內容這麼真實,是……跟對象實踐的嗎?”

江雪:“……”

是啊,拿你實踐的。

對麵不知是不是看她很久沒回答,又冒出了下一句:

“如果是的話,你和你對象介不介意嘗試點新奇的玩具?我的意思是……嗯,你懂的。”

江雪:“……”

那一刻,她想到了一句話:

你自己反省一下,為什麼被賣-片的給盯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