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霄太空基地成功建成。
該太空基地高度為1000公裡,設計壽命100年,包含居住艙,生態溫室,實驗艙等多個艙體模塊,可容納五十名航天員長期駐守。
據官方機構透露,此次工程將計劃邀請普通民眾抵達太空基地……”
略有些呆板的女音從耳機中傳來。
這已經是徐寶兒第二十遍循環這個新聞了,他依然不覺得膩煩。
徐寶兒很喜歡新聞中播放的太空基地的影像,他羨慕能夠親自上去的航天員,甚至有點嫉妒自己的堂弟徐貝貝,儘管那孩子今年才高一,但作為市重點的優秀學生,身體素質也不錯,徐貝貝一定能考上理想中的飛行大學的,而以目前太空基地越來越大,需求的宇航員的數量越來越多的情況看,成為航天員不是單純的夢想。
甚至,以目前的航天進展來說,月球基地也不是不可能。
想到這些,徐寶兒就遺憾自己沒有晚生個五年。
好在,雖然成為航天員的夢想有點遙遠,但另一個夢想近在咫尺。
徐寶兒摘下耳機,仰起頭,向前方眺望。
一片充滿科幻風格的建築群座落在那裡,它比新聞中的太空基地看起來還要科幻多了,可惜這片建築的周圍不是星空,而是鬱鬱蔥蔥的植物,將人拉回到現實。
而在建築物的大門口,有著一塊招牌,上麵寫著四個字:
不周酒店。
這裡也是徐寶兒的夢想之地。
徐寶兒知道,如今席卷整個藍星的“全息時代”就是從這個酒店開始的,那是六年前的事情了,當時的徐寶兒還是個無憂無慮的初中生,並不知道這家全息酒店所具備的意義,他滿腦子隻有下次小考的時候考個好成績,讓爸媽再帶他來不周酒店住兩天——哪怕不住,單純的玩一個下午也是頂好的。
當然,在不周酒店發布第一套全息設備的時候,徐寶兒用儘了各種手段(包括但不限於滿地打滾承包家務考年級前三),讓自己的父母給他買了一副。
那個全息手套現在還放在徐寶兒的房間裡。
雖然型號不是第一批的,但是少見的掛牌“不周品牌”的全息設備,被全息愛好者們當做珍品收藏,二手價格比原價翻了三倍。
徐寶兒卻舍不得將它賣掉,畢竟這是他另一個“夢想”的原點。
當其他玩家沉迷於尋找空間裂縫玩建築塔防的時候,徐寶兒當時卻萌生了一個念頭:
他不僅想當玩家,他還希望成為創造者。
成為“女媧工作室”的一員。
“女媧工作室”正是全球最大的全息平台“靈境”的構建者,他們製作的《補天計劃》也正是這個平台上最初的作品。
當初正是《補天計劃》引爆了早已醞釀已久的全息熱潮,無數的軟件開發商聯係“靈境”,希望將自己的產品移植到這個平台上。
而如今,“靈境”已經深入到了藍星的方方麵麵,一如當年的互聯網。
“女媧工作室”卻沒有趁機大出風頭,他們的表現非常低調,一般不再人前露麵,也不接受任何采訪,隻有固定推出的精品軟件證明了這個工作室還存在著。
但沒人敢小看這個工作室。
至少就徐寶兒調查來的情報,這個工作室是不周酒店的老板親自管理的,他的主策劃宇朋飛拒絕了各方麵的邀請,一直留在這兒,甚至!“雲霄太空基地”的設計師薑程成在這個工作室擔任過場景策劃,更彆說其他一些大佬了。
徐寶兒很希望自己能成為其中一員。
徐寶兒的行動力也非常不錯,他考上了不錯大學的計算機係,自己製作了一些獨立小程序積累經驗,終於在一個星期前通過了不周酒店旗下的“女媧工作室”的麵試。
今天是徐寶兒上班的第一天。
第一次不是以顧客的身份,而是以工作人員的身份進入不周酒店,徐寶兒在緊張之餘,有一種莫名的興奮感。
然後——他迷路了。
徐寶兒覺得這不能怪自己。
他以前也以遊客來過不周酒店數次,從來沒迷路過,當然,和大多數遊客一樣,他不會過於關注不周酒店的工作人員。
畢竟通常來說,研發部門和門店不會在一個地方。
直到麵試那一天,徐寶兒才發現,不僅麵試的會議室就在酒店二樓,而且他心心念念的工作室在二樓就有一大間辦公室,辦公室後門直通全息設計平台,玄關對著餐廳,據說可以免費點餐和不限製點取飲料,簡直是理想中的天堂。
徐寶兒收到的通知,就是讓他到辦公室報到。
他起了個大早,提前一個小時到達,卻在餐廳門口迷路了,怎麼都找不到辦公室,甚至找不到上次麵試的會議室。
難道自己記憶混亂了?還是說在做夢?
徐寶兒摸了摸口袋中的工作牌,才略有些安心,可惜這對他的狀況沒有絲毫幫助。
還是找個人問一下吧?
徐寶兒想道,但看向酒店招待人員的時候,卻有些猶豫。
所有招待員都看起來很忙的樣子啊!
倒不是不周酒店的招待員太少,而是客人太多,哪怕是淡季上午九點,不周酒店已經到處都是人了,招待員也因此行色匆匆的,感覺自己將她們任何一個攔下來都不太好。
徐寶兒環顧四周,找了半天,才將目標確定為招待台後的青年身上。
那是個很漂亮的青年。
他明明坐在招待台後麵,但卻穿著便服,不像是工作人員,也因此沒有遊客去打攪他,不過根據徐寶兒的觀察,那青年不僅敢在招待台後麵打瞌睡,還會拉開抽屜找糖吃,就算不是工作人員,也是內部人士,至少……比打攪忙碌的小姐姐要好。
徐寶兒這樣想著,走到了青年麵前,遲疑的問道:
“那個,對不起?”
“……”青年抬起頭,睡眼惺忪的看向了徐寶兒。
徐寶兒卻退後了一步。
不知為何,他有一種被什麼恐怖的生物盯住的感覺,本能的想要逃走或者跪下。
徐寶兒的理性卻不允許他那麼做,他還是咬牙問道:“我,我是新來的,請問怎麼去女媧工作室?”
他的話語語焉不詳,聽起來不像是問路的,可惜徐寶兒顧不上這些,他製止自己的牙齒打顫已經用儘了全力。
不過青年大概是沒聽懂吧,他沒有回答,隻用那雙好像在看人又好像什麼都沒看的漂亮眼睛虛無的盯著徐寶兒。
就在徐寶兒被對方看得受不了想要逃走的那一刻,後方傳來了叫聲:
“小橘?”
“咪。”
剛剛這個帥哥,是不是發出了“咪”的聲音?
徐寶兒愣愣的看著對方,剛剛的恐懼似乎因為對方的“咪”給驅散了。
但這青年為什麼要“咪”啊!
徐寶兒混亂的想道,有點懷疑自己的聽力,可他沒有聽錯。
在青年“咪”了一聲以後,一個在叫“小橘”的那位高大的女性轉頭看了這邊一眼,然後笑著走了過來。
徐寶兒更加安心了。
他知道這個女性,對方是不周酒店的餘經理,高大健美的身材讓人印象深刻,非常受客人們的歡迎。
餘經理並沒有注意到徐寶兒,她對那青年笑道:“小辭,你在啊!”
“嗯,惜惜姐。”青年點了點頭,就指著徐寶兒說道,“好像有新人報到。”
“新人?”餘經理奇怪的看向了徐寶兒。
徐寶兒慌張道:“我,我是女媧工作室那邊的。”
“啊,原來是宇朋飛那邊的啊!”青年說道,再次打量了徐寶兒一眼。
徐寶兒緊張的站直了身體,但沒有感覺到之前那莫名的恐懼了。
說起來,他提起“宇朋飛”的口氣非常自然的樣子,難道是工作室那邊的大佬?
徐寶兒更緊張了。
“你的工作牌呢?”青年問道。
“這,這個?”徐寶兒掏出了工作牌。
“對,你拿著這個,去工作電梯那邊刷一下,”青年說道,“宇朋飛現在應該在——”
“十樓,今天是‘測試’的日子,有項目讓他幫忙。”餘經理補充道。
“嗯,去十樓看看吧!”青年說道。
可是,人事叫我到二樓報到啊!
徐寶兒混亂的想道,卻沒直接說出來。
因為他已經注意到了,眼前這兩位顯然對工作室這邊的新人安置不太熟悉的樣子,尤其這樣,不如直接找老大宇朋飛比較好。
“謝,謝謝了!”
徐寶兒慌張的說道,向著工作電梯走去。
*
看著青年的身影匆匆忙忙的消失在了電梯中,青年——楚辭打了個嗬欠。
他顯然對冒失的新人沒太興趣,隻趴在桌子上問道:
“惜惜姐,你在找貓?”
“是啊,剛剛就轉開了一下眼睛,小橘就不知道去了哪裡。”餘惜說道。
“貓都是這樣的。”楚辭睜著眼睛胡說道。
他其實最清楚開明獸在哪裡了。
在他這個“身體”裡。
畢竟這個身體是靠另一邊靈魂的投影支撐的,楚辭做不到每時每刻都在,所以在熟悉掌握蟲族提供的“分身術”之前,都是讓開明獸暫時頂替一下的。
剛剛也是開明獸提醒了他,他才“過來”的。
這話不好跟餘惜直說。
餘惜卻似乎很想要找到開明獸的樣子:“但最近不能讓小橘亂跑了——最近醫生說它吃的太胖,我們準備給它減肥,可小橘竟然狡猾的去糾纏客人,被投喂得更胖了。”
這確實是個問題……
可楚辭又不能現場將那肥貓拎出來,他隻能甩鍋道:“可我今早一直坐在這裡,也沒看見它,是不是跟著我媽了?”
“不可能,秀英姐要……不可能帶著它。”餘惜堅定的否定道。
不過她提起夏秀英的時候,表情有點奇怪。
“為什麼?”楚辭頓時找到了轉移話題的好機會——他也是真的關心這個問題,“說起來,我媽最近很忙啊,每天連吃飯都看不見她,就算沉迷廣場舞也不至於一天天不著家吧?”
楚辭的表情嚴肅起來:“她不會找了對象吧?”
“怎麼可能?!”餘惜差點尖叫起來。
“惜惜姐不是突然就戀愛了嗎?”楚辭笑道。
“我……那是緣分到了!”餘惜臉紅了起來,但她接著如同不接受偶像結婚的小女生一般說道,“但秀英姐不會的!她對默大哥是真心的!”
你對我媽到底有什麼奇怪的濾鏡?
楚辭心裡吐槽道,他其實小時候就覺得夏秀英就算給他找個後爸也無所謂的,但那麼多年都不願意找,夏秀英是真不想找吧?楚辭也不會特地去撮合這種無聊的事情。
餘惜卻似乎很擔心楚辭誤會似的,激動的辯解道:“秀英姐她最近不在,是因為你接手了很多事情,她閒了下來,可以去做一些喜歡的事情。”
“喜歡的事情?”
“……”餘惜猶豫了一下,沒說,顯然被封口了。
“不是就不是吧!”楚辭微笑道,也不糾結,“反正我媽媽高興,她做什麼都好。”
他特地投影一半在藍星,不就是為了這個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