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床上欺負起來, 會不會特彆有意思?”盛如綺津津樂道, 雖是看著夏安這樣說, 但不知怎麼, 滿腦子想的卻是另一個女孩。
盛總還不知道, 當著人家的麵說想睡人家老婆, 這樣更有意思。
葉矜正握著玻璃水杯的手,稍稍緊了緊。
盛如綺轉頭看向葉矜, 才發現對方沉著張臉, 冷冷看著自己。
莫名被股低氣壓籠罩著。
瞧葉矜這反應,盛如綺笑咧咧開著玩笑, “你不是也看上她了吧?”
葉矜盯了盛如綺片刻, 眸底似是波瀾不驚,什麼也沒說。
“也是,能讓你看上的人,估計還沒出生。”盛如綺調侃說道。她端起酒杯抿了口酒, 跟葉矜聊這方麵的事, 簡直是自找沒趣,要知道葉矜可是出了名的不食人間煙火。
葉矜就算一輩子一個人, 盛如綺也不會覺得稀奇。但葉矜如果真的一輩子一個人,那她對葉矜的內疚,或許永遠也消散不了……
盛如綺打心底希望有人可以收了葉矜, 不是一天兩天了。
夜場光影交錯。
喝完最後一杯酒,夏安獨自悶悶趴在桌上,有種扛不住的疲憊。其實早已厭倦了這種生活, 隻是咬咬牙,又一天過去。
儘管第二天亦是如此。
生活看似往複循環,沒有頭緒。支撐夏安的,大概是她一直深信,總有一天會走出當下的境遇。
葉矜望見夏安此刻的模樣,想視若無睹,卻又下意識去關注。白天在醫院,晚上來夜場,她是不是真以為自己是鐵打的,不用休息?
兩杯酒過後。
盛如綺有點坐不住了。
葉矜見盛如綺突然起身,“乾嘛去?”
盛如綺瞥了瞥夏安的方向,臉上的笑容嫵媚動人,“你說呢?”
沾花惹草,的確是盛如綺的作風。
盛如綺有多會哄女人,葉矜很清楚。但以前的盛如綺並不是這樣,不知道為什麼,年紀越大反而活得越輕佻了。
接著,葉矜便瞧見盛如綺扭腰往夏安的方向走了過去。
那叫一個風姿綽約。
葉矜低頭,心不在焉喝了口純淨水,寡然無味,爾後也起身離座。
有人扶住了自己肩頭,夏安抬頭,是個陌生女人。
雖然之前算和盛如綺打過一次照麵,但夏安並無印象,她每天打交道的人太多了。
“哪裡不舒服啊?”盛如綺半攬著夏安肩頭,溫柔得很,她曖昧注視著對方的臉。
長得的確養眼。
床下溫柔,床上孟-浪。
這是盛如綺撩妹的一貫風格,偏偏不少女人都吃這一套,所以成功率也十分之高。
夏安麵無表情,這種搭訕她常遇見,隻是與陌生人貼得過於親密,覺得不適,欲要保持距離。
“彆動,頭發亂了……”盛如綺正要伸手去替夏安理頭發,發動自己的溫柔攻勢時。
“出去一下。”
一個漂亮的身影站在一旁。
半路殺出個程咬金。
盛如綺掃興,她抬頭一看,懷疑自己眼花了,因為這程咬金不是彆人,居然是葉矜?
葉矜正低頭望著夏安。
夏安推開了盛如綺,抬眸看清了葉矜的臉,她怎麼又來夜色了?還在意外,夏安沒太聽清葉矜說的什麼。
葉矜又啟唇,“跟我出去一下。”
“嗯。”夏安會意,站起身,跟上了葉矜的步伐。
沙發上,盛如綺被晾下。
被截胡,還是被葉矜截胡。
盛如綺懵了,從來沒有這麼懵過,好半天都沒回過神。一口氣喝了小半杯酒,望著那兩人離開的身影,心情頗為複雜。
太稀奇了。
剛剛那是葉大小姐?
不過,盛如綺現在能肯定,葉矜跟那女孩之間一定有點什麼,不簡單。
走出喧鬨嘈雜的夜場。
晚風漸涼。
兩人放慢了腳步,最後停下。
夏安見葉矜一路沒說話,就主動問,“葉總,有什麼事嗎?”
除了在必要時候,夏安還是更習慣叫她“葉總”。叫名字太親密了,而她們的關係,並沒有那麼親密。
為什麼?葉矜看到盛如綺曖昧撩著夏安的頭發時,就這樣做了。
穿著無袖裙子有些許涼意,夏安摸著胳膊,靜望葉矜,等她回答。
“不是說在學校做實驗嗎,怎麼在這?”葉矜終於開口。
不過這個問題問得顯然多餘,做實驗無非是夏安搪塞不回家的理由罷了。
“那隻是說給姥姥聽的,而且,你知道我在這邊兼職。”夏安也是如是解釋。
瞧著這張清純不諳世事的臉,葉矜差點以命令口吻說出“以後不許來了”。
但對方的私生活,無權乾涉。
“你怎麼在這?”
“跟朋友一起。”
“那你找我有事?”夏安再度問葉矜,想起剛剛的情形,她咬咬唇朝葉矜笑了笑,試探問道,“你是不是怕我被人吃豆腐?”
畢竟,葉矜幫她解過好幾次圍。
夏安此刻臉上還是掛著純真明媚的笑,葉矜見她這副模樣,一時懶得理會。
明知道盛如綺是想占她便宜還不趕緊保持距離?再不推開,葉矜看盛如綺那架勢,恨不得下一秒就抱著吻上去。
“我沒那麼傻。”不管怎麼說也是來自葉總的關心,夏安笑道,“又不是第一次來,會保護好自己的。”
葉矜依舊不語。
夏安不知道再說些什麼。
兩人的聊天戛然而止。
夜色沉寂,偶有汽車駛過。
一輛,兩輛……
“什麼時候有時間?”
“嗯?”夏安望了望葉矜。
葉矜低聲,“晚晚想見你。”
“過些天,我今天和晚晚打過電話,已經跟她說好了。”夏安解釋過後,凝視葉矜一陣,見對方沉默不語,夏安以為也就這些事了,“沒事我……”
“不舒服?”葉矜忽然問。
她聽夏安嗓音沙啞,又神色疲倦,剛才還在桌上趴著一動不動,跟生病了似的。
雖然聽似漫不經心的一問,但卻激起了夏安心中的暖意,她沒說話,而是眉眼含笑繼續望著葉矜。
葉矜也直視上夏安雙眸,乾淨清澈,笑起來時眼睛像會說話,隻不過姣好的麵容略顯蒼白。
兩人發絲都被晚風拂得稍稍淩亂。
葉矜見夏安遲遲不回答,隻是直笑著,不禁問,“笑什麼?”
“沒什麼。”夏安嗓音依舊沙啞疲倦,慢悠悠說道,“就是覺得,葉總其實挺會關心人的。”
夏安話裡有話。
從上次葉矜帶自己回家,給自己準備藥膏,夏安就感覺到了,她是個溫暖的人,可偏偏表麵裹著層冰,像一道透明屏障,讓人想靠近又無法靠近。
會關心人?葉矜並不表示讚同,這麼多年,她還是第一次聽到彆人這樣評價自己。
夏安的笑容還是掩不住疲憊,葉晚平時發燒時也是這副無精打采的模樣,這一大一小真的像極了。葉矜想著,下意識就抬起了手,跟平日摸葉晚一樣,將手心覆在了夏安額上。
這個動作很突然。
夏安先是一愣。
然後,心緒有些亂。
凝視葉矜的臉時,某種感覺好似又闖進了心房,夏安乖乖僵在原地,任由葉矜將掌心貼在她的額間,輕輕觸碰。
隻是停留了短暫兩秒。
葉矜收回手,體溫正常。
夏安抽回到現實,口吻故作輕鬆,“我是學醫的,發沒發燒難道自己還不知道?”
縱然如此,葉矜並不認為夏小姐懂得珍惜自己身體,“累就早點回去休息。”
冷不防又是一句關心。
葉矜也慢慢意識到,她對夏安的關心,的確過多了。大抵是因為在夏安身上,看到了自己曾經的影子,她理解這姑娘的倔強要強,才會如此。
“嗯。”夏安費解,為什麼話不多的葉矜,偏偏每一句都能戳到自己心窩上?她明明說話時像塊冰,可自己卻覺得暖。
手機鈴聲突兀響起。
打斷對話。
“我接個電話。”碰巧值班經理來電話了,夏安應付著電話那頭,脫不開身,然後就匆匆和葉矜道了彆。
瘦削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
留下葉矜一人。
這一幕幕,盛如綺在一旁看了許久,從一開始的不可思議,到臉上漸漸浮起笑意。
“還說不是看上人家了。”葉矜轉身,盛如綺已經走到了她身側,嘴裡還耐人尋味地感歎著。
“回去嗎?”葉矜道。
盛如綺並沒被葉矜帶偏話題,“先跟我交代一下,你跟剛剛那位什麼關係啊?那麼緊張她?”
瞧著,像是有情況。
麵對對方的咄咄詢問,葉矜思索片刻,才嚴謹開口,“法律上說,她是我妻子。”
語氣很淡然,葉矜直接同盛如綺攤牌,她和夏安的關係,也沒必要瞞著盛如綺,以後少不了還是會見麵。
話畢,一片沉寂。
盛如綺啞然無聲,她圓睜著眼望了葉矜半晌,才確認自己耳朵沒聽錯,“你說什麼?她是你……”
“我跟她結婚了。”葉矜換了個更為簡單粗暴的說法。
“你在開玩笑?”盛如綺麵上漾起似信非信的笑,像個複讀機一樣再度重複了一遍,“你跟她,結婚了?”
葉矜的神情語氣看著可不是開玩笑,“就這個月。”
盛如綺原以為今晚看到葉矜同其他女人曖昧,就算勁爆了。
結果現在來個更勁爆的。
站在冷風中冷靜了好一會兒,盛如綺才想起什麼,“……形婚?”
葉矜也知道這件事瞞不住盛如綺,點頭承認,“嗯,協議結婚。”
盛如綺心情稍稍平複。她對葉矜還是了解的,葉矜幾時考慮過結婚,連談另一半都沒考慮過。不過葉矜倒是對她提過形婚的念頭,為了滿足老太太的心願。
到頭來還是找人形婚了。
“美女總裁戀上酒吧小妹,你們這愛情故事聽起來夠傳奇的,你們家老太太能接受嗎?”盛如綺依舊驚詫,即便是形婚,葉矜也不會差對象,她完全可以挑個家世背景更優秀的。
“她還是學生。”
還是學生,盛如綺本想說葉總你也真下得了手,但轉瞬又想起上回她在夜色吻過的女孩,八成也是個學生。
“沒摸清她的背景,我會跟她結婚嗎?”事情複雜,葉矜隻是這樣解釋。
這話不錯,葉矜辦事比自己要謹慎心細得多。但盛如綺想起剛才的情形,憑女人的直覺,她覺得葉矜和那個姑娘之間,不止這麼簡單。
盛如綺還在認真審視著葉矜,似是想說什麼。
“有話直說。”葉矜道。
“我今晚說過的話,你不會放心上吧?我真不知道她是你……老婆,你就當我喝多了,胡說八道。”盛如綺想著之前當著葉矜的麵說想睡她的小嬌妻,也難怪葉總會坐不住。再想起葉矜當時的反應,盛如綺倒吸了口氣,煞有其事笑道,“我認識你這麼久,好像還真是,頭一回看你吃醋啊……”
吃醋?葉矜眉頭一皺,“你想多了。”
“我想多了?”盛如綺的語氣裡滿滿都是質疑,從一進去夜色,葉總眼睛就盯著人家姑娘看。當時她還納悶葉矜在看什麼,現在,全明白了。
“你可彆說對她一點興趣都沒有,我不信。”盛如綺一口咬定,晚間那情形她也見著了,葉矜什麼時候這麼在乎過其他人了。
葉矜麵不改色,“我們隻是合約關係,互不乾涉私生活。”
盛如綺笑,目光仍是懷疑。
有句話叫當局者迷,旁觀者清,而盛如綺對自己的直覺,更是十二分的自信。
就算假結婚也難免擦槍走火,盛如綺不禁好奇,“老實說,這麼一個漂亮的小嬌妻天天在麵前晃悠,你就從來沒點什麼想法?沒個……性衝動什麼的?”
盛如綺口無遮攔,她雖然比葉矜小上兩三歲,但也是足夠成熟的年紀。
葉矜對盛如綺口中時常跑出的葷段子,向來不以為然,偏偏盛如綺還冠冕堂皇稱之為情趣。
“盛小姐,”葉矜看向盛如綺時,眼神裡含著一絲鄙夷,“不是每個人都像你這樣。”
“那是那是,”盛如綺又給蹭了一鼻子灰,她連珠炮似的嘀咕,“彆人三十歲一個個都如狼似虎的,哪像我們葉總,神仙下凡清心寡欲,從來都沒有生理需求的……”
葉矜早已習慣盛如綺這般。
看來從葉矜嘴裡也套不出什麼話,盛如綺故意陰陽怪調反問葉矜,“既然你們是形婚,又互不乾涉私生活,我要是跟她上床,你不會介意吧?”
葉矜腦海又掠過方才盛如綺撩撥夏安的那一幕,再聯想盛如綺說的這句話……
盛如綺抬了抬眉,注意著葉總的細微反應。
過了幾秒。
葉矜:“她對你沒興趣。”
果然啊……
介意就是介意,還死不承認。
盛如綺發現葉矜的悶騷程度,其實遠超自己想象。但又忽而覺得,形婚於葉矜而言,或許是件好事,至少葉矜一直宛如死水般的感情生活,終於漾起了一點兒漣漪。
弄不好,就這樣誤打誤撞起了水花。
“哎,你怎麼知道她對我沒興趣?”盛如綺越說越來勁,“沒興趣也可以慢慢培養。你知道的,對美女我最有耐心了。”
葉矜拋給盛如綺一個冷眼,表示自己沒耐心聽她嘴裡的胡言亂語。
“行了行了,開玩笑說說而已,你還當真啊。還有,我必須聲明一點,我對你老婆也沒有任何興趣,今晚純屬誤會。再說,我跟誰搶女人也不會跟你搶女人。”
最後一句盛如綺絕對是從心的。萬年單身的葉總身邊能出現個曖昧對象,不容易。
“說夠了嗎?”葉矜幽幽打斷盛如綺的滔滔不絕。
盛如綺無奈聳了聳肩,今晚她也沒什麼繼續喝酒的心情,“回去吧,我蹭你車。”
葉矜走在前頭,往停車場方向去了。
“形婚的事,你給我保密。”葉矜雖然清楚盛如綺不會到處張揚,但還提個醒。
“知道,我又不傻。”
葉矜不再說話。
汽車馳騁在街道。
過了幾分鐘,盛如綺有些倦,靠在座椅上半眯著眼。
莫名又想起半個月前的那晚。
那女孩性格真是和她的唇一樣軟,輕輕吻一下就臉紅,想著那畫麵,盛如綺紅唇輕輕一揚。也不知道能不能再遇上,
盛如綺突然輕歎了口氣。
“有事?”葉矜聽到盛如綺這一聲歎息,盛總又說最近沒興趣談感情,葉矜還以為是工作方麵的煩惱。
盛如綺靠在座椅上,揉了揉額頭,眯上眼口中喃喃,“半個月前,我在夜色碰到一個小姑娘。你說她吧,長得一般般,身材也就那樣,可我為什麼就是……總想著她?”
說來說去,還是感情上的事。
葉矜不屑置之,但這些言論倒不像是從盛小姐口中說出的。盛如綺的感情都難得長久,估計這一回,也相思不了幾天。
盛如綺也是這樣以為,可她這大半個月,沒少往夜色跑。第一次去夜店就被人摟著腰強吻,那姑娘那麼害羞,估計再也不敢來了吧?
不知不覺,盛如綺又沉浸在那晚的純情親吻中。
車內安靜了一陣後。
“葉矜,”盛如綺朝葉矜偏過頭,難得以對待工作時那般認真的口吻說道,“你如果對那個女孩子有感覺,我覺得可以試試。”
話題轉到了夏安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