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矜陪在病床前,她亦沒想到事態會發展到這樣糟糕的地步。看著老太太已刻滿了皺紋的臉,葉矜心情沉重,她母親去世得早,打她懂事起就一直是姥姥陪著她,老太太在她心裡的分量,不言而喻。
老太太原本就身體不好,心衰越來越嚴重,剩下的時日不多。年紀到了,生老病死本應該看淡,但葉矜不願老太太帶著遺憾離開,所以她才找到夏安提出了兩年期限的合約結婚,想滿足老太太最大的一個心願,好好安享晚年。但如今事與願違,假結婚的事情敗露,對老太太的身體又是一重打擊。
葉矜揉著額角,隻覺隱隱作疼,醫生說,老太太現在的情況……讓她做好一定的心理準備。
沒多久,門口響起輕輕一陣腳步聲,門被推開了,葉矜聞聲望去,夏安竟又站在了門口,大概是剛從室外回來,雙頰都被北風吹得泛紅,發梢有些濕,像是雪花化成的水珠。
“你吃點東西。”夏安將手裡的食品袋給葉矜遞去。
大晚上她頂著風雪,竟是一聲不吭給自己買晚餐去了。葉矜怎能不感動,她盯了夏安半晌,忍不住心疼說著,“這麼冷的天,你傻不傻 ?”
葉矜的語氣裡,夏安又感覺到了在乎,她晃神低了低頭,又繼續以平靜的口吻道,“你吃點,把自己累垮了,怎麼照顧姥姥。”
說罷,夏安已經將手提袋塞到了葉矜手中。
葉矜無意蹭到了夏安的手,纖長的手指凍被紅了,涼得如同冰塊一般,她記得夏安說過,她怕冷,所以手總是冷冰冰的。
“我先走了。”夏安道。
在夏安轉身時,葉矜拉住了她冰涼的手。
葉矜的手心並不熱,但夏安覺得很暖,不過下一秒,她還是敏感掙開了葉矜的手,縮了回去,不願有太親密的接觸。
“你穿我的衣服,外邊冷。”葉矜見夏安穿得單薄,不夠禦寒。
“不用,謝謝。”夏安已離開。
一句謝謝,拉開著兩人的距離,葉矜望著被關上門,又看了半晌。
住在icu的第五天,梁老太太才恢複意識,漸漸清醒。情況正如醫生所言不容樂觀,要做好長期住院觀察治療的準備。
度過危險期,老太太從icu轉移到普通病房,已經是十天後的事,葉矜暫且擱下了公司所有的事務,專心陪在老太太身邊。
“姥姥,喝點粥。”
老太太躺在病床上,白了葉矜一眼,然後側過身子背對著葉矜,就像個孩子似的同葉矜鬨著彆扭,不願開口跟她說一句話。
“姥姥。”
老太太還是不理,正在氣頭上。
她這一個半截身體都入了土的人,就盼著外孫女結婚這麼一個願望了。看到葉矜和夏安結婚,小兩口又甜蜜,還以為終於了卻了自己的一樁心事,琢磨著葉矜遇上這麼個好女孩,自己也就放心了,可哪曾想到竟是一場假結婚。
白白讓她空歡喜一場,哪能不氣?
這回能從鬼門關溜達一圈回來,還是她命大。
葉矜苦苦哄著,老太太才勉強喝了幾口粥,然後就說要睡覺,不再理會自己,葉矜知道老太太在同自己賭氣。按照老太太的性格,非得再同自己悶上幾天。
守了沒多久,老太太犯困迷迷糊糊睡著了,葉矜坐了會兒起身,想去病房外透透氣,剛拉開門,就看到夏安站在走廊,也不知道站了多久,她背靠在牆上,低頭盯著地麵,雙手插在白大褂的兜裡,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
葉矜走到夏安麵前,“你怎麼不進去?”
麵對葉矜的詢問,夏安抬了抬頭,沒回答。自從老太太清醒以後,她就沒露過麵,縱然心底關心,她怕自己一和老太太見麵,又影響到對方情緒。
這個節骨眼上,她怕自己又添亂。
“你吃晚飯了嗎?”夏安抿了抿唇,問葉矜。
葉矜剛剛在病房已經陪老太太吃過晚飯了,可聽夏安這樣問,她下意識開口答道,“還沒有。”
“我們一起吃吧?”夏安想了想,試探說著,“就現在。”
“嗯。”葉矜應了,麵對夏安刻意疏遠後的久違主動,心裡沒來由有些暗自歡喜,她回頭看了一眼病房,低聲對夏安道,“姥姥剛睡著,我們走吧。”
夏安來找葉矜,其實是有話想對她說。
關於離婚的事。
既然她們一開始合約結婚是為了滿足老太太的心願,那現在老太太已經知情,她們這段婚姻,還有繼續維持的必要嗎?
作者有話要說: 老葉杯具了,還以為媳婦是想跟自己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