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安原以為葉矜會答應, 短暫沉默過後, 卻等來了對方一句“我不同意”。
老太太住院以後, 葉矜就每天陪在醫院, 身心俱疲, 整個人都消受不少, 這些夏安都默默看在眼裡。
心疼,夏安自然會心疼。
在節骨眼上提出離婚, 的確不太合時宜, 可畢竟她和葉矜隻是假結婚啊,如今老太太又得知了這一切, 她要以何種身份留在葉家?況且剛剛對葉矜說的那番話, 早在情人節那天,她便想說清楚了。
夏安正是這樣,她做任何選擇都是深思熟慮過的結果,而一旦做出了選擇, 便不會輕易動搖。
縱然葉矜現在在她心上, 遲早也會淡忘的吧,夏安時常開導自己, 做人要拿得起放得下,不能太患得患失,感情也不外乎如此。
夏安今晚麵對葉矜時, 有著前所未有的冷靜和理智。她在等葉矜的解釋,目前的情形,她們沒必要再繼續合約關係。至於葉晚, 更不是理由,因為在她們決定假結婚兩年時,就已經釀成了傷害。
“這時候不能離婚,姥姥需要我們。”葉矜緩緩吸了口氣,“她的病情你也了解,原本就不太樂觀,醫生說讓我們隨時做好心理準備……”
夏安低埋著頭,老太太的情況她怎麼會不明白?當初葉矜約定結婚期限是兩年,夏安雖然沒有問原因,但她們都心知肚明,老太太的身體狀況,即便是最樂觀的情況,也隻剩下這麼點時間了。
“你就當幫我一個忙,讓姥姥再開心一段時間。”葉矜陰沉沉說著。
“可姥姥已經知道我們是假結婚了。”夏安語氣裡有掩不住的懊悔,如果不是因為自己那晚的衝動,老太太現在也不會躺在病床上昏迷好幾天,還隨時有著病危風險。
“那就真的在一起。”葉矜脫口道。
盯著夏安說出這句話時,葉矜覺得,就像是說出了自己內心最真實最渴望的想法。
夏安抬眸望著葉矜,倔強的眉頭微微蹙著,一瞬間聽到葉矜這樣說,她麵上不管多麼堅定淡然,但心跳還是不受控製,明顯加快了,仿佛某個東西竄進了自己心房,橫衝直撞著,久久沒有消停。
不過,此情此景,夏安能理會到葉矜的意思是指繼續哄騙老太太。做個假設,即使葉矜真的提出從假結婚變成真結婚的要求,夏安也不會同意,她再喜歡一個人,對愛情也有自己的原則。
葉矜繼續道,“告訴姥姥,我們真的在一起了。”
演一場戲中戲,假裝她們假戲真做了,這大概是唯一的補救的辦法。
“好。”沉思許久,夏安還是點頭答應了,但她轉而也認真和葉矜解釋,“以後,我會嚴格遵守合約,希望葉總也可以做到。”
葉矜料到了夏安會這樣說,可心頭還是說不出的滋味。
“還有,我想搬回學校住。現在姥姥也住在醫院,我們隻要在醫院……演演戲就好,不需要回家。”
葉矜感覺出來了,夏安是堅定要和自己劃清界限,她今晚對自己說的每一句話,不是在賭氣,也不是在試探,隻是在告訴自己她的選擇。
兩個人在一起如果都覺得累,還有堅持的必要嗎?夏安懷著這種想法,其實這也是葉矜的想法。但她們不是怕自己累,而是怕對方累,最怕對方厭倦,不再喜歡。
可這樣的念頭不說出口,另一個人又怎會明白呢?
許久以後,當葉矜敞開心扉、卸下心防去抱著夏安時,感覺再也離不開了。她才深深後悔,為什麼不早些坦白?為什麼要讓愛著的人因為自己受儘委屈?
隻是這樣的後悔又顯得無奈,隻能說,了解一個人和認定一個人,總歸需要時間。對葉矜而言,更是如此。
“嗯。”葉矜遲疑過後,她答應了夏安的要求。
幾個月的曖昧不清後,兩人的關係好像又回到了原始的起點。
夏安低頭,努力釋然笑了笑,她和葉矜之間,這也算是有結果了吧。她們就像一開始走在兩條平行線上,好不容易越靠越近,覺得快相遇了,可再往前走,就是擦肩而過、漸行漸遠。
這就叫有緣無分嗎?
葉矜見夏安手裡拿著湯匙,卻一口都不曾吃,她低聲提醒,“吃吧,要冷了。”
“噢。”夏安低頭慢慢吃起餛飩,食不知味,恍然間又有些心不在焉,她記起當初,自己是怎樣喂給葉矜吃的。
葉矜悄然看著夏安吃餛飩時,心裡想的,與夏安是同一件事。“你忙你的,我喂給你吃……今晚要哄你開心。”
一幕幕,連夏安說話時的語氣,葉矜都記得一清二楚,她目光瞥了夏安一陣,又偏過了頭看向彆處,不再去想。
兩個都善於偽裝的人,看似平靜,麵對麵坐著,誰也沒窺探到對方心底的酸楚。
夏安還是去見了老太太。
和葉矜一起,這天,兩人很是親密。
病房裡,老太太還是躺著,全然沒了前段時間的積極樂觀,最近一輾轉折騰,人也憔悴虛弱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