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德瑞就在他床邊侯著,聽見皇上喚他,急忙應聲。
“奴才在,奴才在呢。”
“叫禦膳房做點吃的,朕餓了。”
這大半夜的人還沒睡著,能不餓麼?
李德瑞是眼睜睜的看著皇上折騰,翻來覆去地天都快亮了。
“是是,奴才這就去。”
他急著趕緊去吩咐,待回來時,但見皇上已經起了。
月光下,魏昭麵如冠玉,一襲雪白的便服,寬肩窄腰,墨發筆直瀉下,正在桌前把玩著一隻酒杯。他眉目冷峻,一如既往地深沉難近,見人回來,抬眸瞥了一眼。
“要多久?”
“噯,是是,皇上,奴才已經吩咐下去,禦膳房開始做了,皇上等上一盞茶便可送來了。”
魏昭抿唇,不再言語,看起來自是極其不悅。
李德瑞擦了把汗,暗暗搖頭。
不時,飯送了上來。
魏昭無聲地用膳,但吃著吃著,卻是不知不覺間又想起了婉婉。
想起了她剛生完暖暖之時,裹腰挨餓之事。
這一想,記憶便如洪水般,一發不可收拾,接著想的就多了。
想她和他在大殷王府初見,倆人那段眉來眼去,偷的日子。想她梨花帶雨,花著小臉兒,還不忘勾他……想她媚色撩人,嬌滴滴地一次次往他懷裡鑽……想她情話綿綿,語聲酥軟地喚他哥哥……想她和他躺在一張床上,從來就沒有消停過……
魏昭這想著,放了筷子,當下也不吃了,眸光氤氳,瞧著不遠處屋中的一株妖嬈的紅花,抬手緩緩地摸了摸唇,不知過了多久,才恍惚回過神兒來。
男人瞅了一眼一旁的李德瑞,漫不經心地道:“你說,她是冤枉的?”
那李德瑞聽言自是瞬時就明白皇上在問什麼。
太監心中樂開了花兒般。
“奴才覺得婉貴妃是冤枉的。”
“放肆。”
“啊,是……”
魏昭不喜不怒地說著,這時淡淡地又看了那太監一眼。
“怎麼說?”
“啊,是,奴才覺得……”
李德瑞笑,“唉……奴才覺得婉貴妃要是真的迷戀了那顧世子,抄了琴譜,哎呦,那怎麼會傻到往桌子上一擺,這隔牆有耳,更是知人知麵不知心,就是無心吧,一時哪個宮女看到了,當閒聊給說了出去,被人識破,那也是太危險了……再有……”
“再有什麼?”
“……再有婉貴妃說琴譜乃她母親所譜,她也拿出了那舊譜,那紙張已經泛黃,明顯是過去之物,即便是婉貴妃向人要來的,那誰人也不可能把一張陳年舊物給婉貴妃不是,所以,這……”
李德瑞一五一十地說,但他自然知道,他所說這些皇上怎地不知道。
皇上心裡明鏡似的。
昨日在太皇太後麵前,他也說了那婉貴妃沒錯。
歸根結底,在李德瑞看來,是皇上沒愛過人,曾經了無牽掛,那些日子李德瑞明顯地感到了皇上有了不同,每日急切地往鐘粹宮奔去見人。
這事兒的根由怕就是皇上對那婉貴妃的占有欲太強了,強到不管什麼原因,她接觸彆的男人,他就不高興。
而皇上深愛著人卻不自知,關鍵是他又太高傲了。
“所以,奴才覺得婉貴妃所言是真的……”
魏昭也沒說話。
李德瑞戰戰兢兢,當即小心地抬眸看龍顏,接著又道:“若不然,皇上查查?”
這事兒查起來極其簡單,隻要查那婉貴妃私底下有無找人要琴譜,有無再見過那顧世子便成了。
魏昭倒了杯水一飲而儘,還是什麼也沒說。
李德瑞大著膽子,探測似的,小心翼翼地道:“如果婉貴妃是冤枉的,皇上要把她接回來麼?”
“荒唐。”
魏昭杯子摜到了桌上。
“走便走了……”
他說的輕描淡寫。
李德瑞暗自歎息。
皇上所做,那便對也是對,錯也是對。
隻是旁的事兒行,此事……
他以為她在他心中不重要,可有可無,可實際上……
李德瑞第一次不那麼看好皇上……
他不去寵幸彆的娘娘,便說明著,他心中放不下婉貴妃呀!
李德瑞瞧著著急,又擦了一把汗。
“唉……皇上,這傷心久了,人心便死了……”
魏昭瞥人一眼,站起了身。
“死便死了,與朕何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