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鹹陽因為韓國間諜這事兒鬨得熱熱鬨鬨的,主要是秦國宗室發現有辦法把朝堂上的其他國家的人都給請出去,給自己子侄兒孫讓地方,一個個的都積極得很。
但這事兒和成蛟沒關係,他是王弟,注定餓不死,這輩子當不了大王,最出息也就是當個將軍。
然而他上夠了戰場,討厭死了騎馬打仗這事兒,十天半個月不洗澡的事兒勉強還可以接受,各個戰場上跑來跑去雖然累一點也還行,但自從去了戰場,他一天比一天想念鹹陽的快活日子。
他總算回來了,隻是人黑了也瘦了,還長高了一點,身上的肌肉輪廓明顯了,但一笑起來還是有股孩子樣的機靈天真勁兒。
回來之後,成蛟吃遍了鹹陽城的美食,已然覺得不夠,自己鑽到廚房裡搗鼓幾天發現自己實在不是這塊料,便請了個廚師做,又恢複了鬥雞走狗習慣。
戰場上磨煉出來的本事,和那些擅長打仗的兵將比不算什麼,但是平時一起玩耍的朋友們已經不是對手了。
拔了幾日的頭籌,漸漸覺得沒意思了,又恢複了享受美食的愛好,成天吃吃睡睡玩玩。
慢慢的,又想起了自己的朋友徐福。
鹹陽城裡多得是公子哥,熱熱鬨鬨的狐朋狗友,勾肩搭背熱熱鬨鬨。這人長得不老,又沒娶妻,整日穿一身白衣,神神叨叨的,做什麼都不緊不慢,好像永遠都不著急。
這種感覺,清水出芙蓉?
成蛟在打仗的時候因為呂不韋差點誤會秦王要殺自己,隻有他自己知道當初意見之間差點投降,此事不能說,但是他回來沒多久呂不韋就出事了,死因不能深究,但朝堂上不少人都知道對方是謀反死的。
沒人玩的時候,還是去徐家轉悠一圈,正趕上徐福在院子裡烤雞。
你說這人怎麼這麼會烤雞呢,一隻大公雞被他烤的外焦裡嫩,十裡飄香,還在那不緊不慢地刷醬料,邊刷邊說這個醬料是什麼地方來的,那個醬料是番邦人賣的。
成蛟等了又等,他這人狐朋狗友多,完全不介意再多一個,態度上把徐福當自己朋友,也不等這人說的沒完沒了,拿起烤雞直接裝盤。
徐福空抬刷子,“哎吆哎吆。”
成蛟:“我來切。”
成蛟切完了遞給徐福,徐福搖搖頭,“你吃吧,我不餓。”
其實他有點心虛,怕成蛟害他,當初成蛟去沙場也有他的手筆。
這雞肉烤的比他家的廚師還要好,自那之後成蛟經常來徐福這裡,徐福心虛再加上家裡不差那點材料,也就由著成蛟過來蹭吃蹭喝。
這兩個人一進一退,時間長了,看起來也有幾分親朋摯友的感覺了,彆人看起來如此,他們自己也有幾分習慣了。
比方今天,徐福做了一堆雪糕,成蛟吃完,他直接給對方搬了一箱子,沒有半分勉強。
“既然喜歡,就拿去吃吧。”
成蛟第二天抱著雪糕進宮看太後了,比起心思不定的徐福,他更喜歡太後,太後可是一點都沒害過他,還給他吃的玩的,有新鮮東西當然應該分享過去。
七月天氣熱了,陸嬌嬌和成蛟約在林光宮一座湖心亭裡,柔風徐徐,亭子裡點著驅蚊香料。
雪糕裝在陶瓷碗裡,陸嬌嬌單手托著,另一隻手拿著一隻小勺子,攪著雪糕和水果粒。
成蛟見太後吃完,問道:“怎麼樣?是不是很好吃?”
口感綿軟,甜味淡淡的,很香,很合陸嬌嬌的口味,她說:“我很喜歡,多謝你費心了。”
“這沒什麼,太後經常有好玩的給我,我有好吃的自然也要禮尚往來。”
這會兒宮人過來,低聲說:“大王往來了。”
陸嬌嬌放下舀了半勺的雪糕,對成蛟說:“你先從偏門走吧,大王見了你,大約會不高興。”
成蛟曆來不喜歡見秦王,聽秦王要來就有些慫,此時得了陸嬌嬌這話也不問為什麼,匆匆做了個拜彆禮,“我改日再來看望您。”隨後在宮人的領路下飛快離開了。
湖裡水波悠悠,偶爾能見到小雨躍出水麵,湖邊栽種了一些柳樹,枝條青綠柔軟,像少女的發帶。
陸嬌嬌倚著欄杆,不一會兒就見到了秦王,對方從亭子對麵的小橋走過來,因為是夏天換了一身顏色淺淡的白衣,他不留胡須,日常不戴冠冕,正是一副年輕人器宇軒昂的樣子。
倒是看不出不高興的樣子,秦王走過來,自然而然坐到陸嬌嬌對麵,他們相處愈發隨意,對禮儀也沒太多講究,尤其陸嬌嬌不喜歡見人動不動行禮。
“母親近日可好?”
“很好。”
陸嬌嬌招來侍女,“拿一碗給大王。”
秦王從袖袋裡抽出一張折好的紙遞給陸嬌嬌,陸嬌嬌有點猜到是什麼東西了,接過來打開,果然是李斯的《諫逐客論》。
“母親素愛詩詞,李斯文采不凡,此文尤甚往昔。”
陸嬌嬌喜歡叫人搜集詩詞民歌,這是她的一個小愛好,至於李斯這篇文章,她早就知道了,一隻流傳到後世的文章嘛。
寫這篇文,李斯花費了不少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