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寶玉雖然自幼陪同賈政見過不少達官貴人, 但那都是姻親,現如今他要見的是聖人, 這二者豈能相比?
他的身子抖成了篩糠,臉側流下了汗水,唇上幾乎沒了血色。
這就是那個讓大皇子、七皇子和十皇子爭搶起來的人?
眾大臣見到賈寶玉的表現, 沉默了片刻, 怎麼瞧著比起旁邊那人還不如?
國師嘴角擒著一抹淡淡的笑意, 叫他們這群小崽子腦補那麼多,天機難測,可賈寶玉若真是那人的話, 他當初怎會看不出來?
不過, 這小十六, 倒還真機靈。
國師邊喝著酒邊朝徒蘅鷺方向看去, 徒蘅鷺正好整以暇地看著場中的數人, 眉眼間帶著些微嘲弄的笑意,他若有所思地想道,要說這四人當中, 最像聖上的就是這小十六了, 夠狡猾!
“平身吧。”聖上掠著胡須,沉聲說道。
“謝陛下。”賈政父子起了身。
聖上不動聲色地打量了賈寶玉一番,當初這賈寶玉的傳聞鬨得滿京城都知道,若不是國師笑稱這賈寶玉不過是一凡夫俗子, 雖有些不同凡響, 但也隻是在一些脂粉場當中, 不值一提,且而後的表現也驗證了國師的話,聖上早已派人將危機扼殺於搖籃之中了。
現在,這家夥居然能被他的幾個兒子哄搶?
聖上想到這兒,便忍不住露出笑意,也好,叫這幾個混小子吃吃苦頭,免得心思太過活泛,整日鬨出是非來。
徒蘅定等人一直在留意著聖上的神情,此時數人見到聖上臉上的笑意,卻是越發肯定這賈寶玉的價值!
“你們可知道,朕喚你們來是為了何事?”聖上淺笑著問道。
賈政、賈寶玉雖然心裡有些了然,但還是故作糊塗,“臣不知。”
聖上笑道:“賈卿有個好兒子啊,朕這幾個兒子可都瞧上你的兒子了,朕也不知道怎麼辦好,索性叫你們來,讓你們自己做決定,也省得朕頭疼,不知該答應誰好。”
賈政心裡咯噔了一下,讓他們自己做決定,這簡直就是挖了個坑給他們跳,無論選誰,都會得罪其他人。
而且,這種舉動還會給聖上留下不好的印象,畢竟在幾個皇子中挑挑揀揀,豈不是對皇家的大不敬。
“陛下,臣……”賈政思索了片刻,便想找個借口把手上的燙手山芋丟掉。
卻聽到徒蘅定笑著開口道:“父皇,您這不是為難賈大人嗎?兒臣不過是想挑選個人罷了,不想,七弟和十弟、十六弟居然也這麼湊巧地看上了,兒臣身為兄長,自然要讓與三位弟弟。”
徒蘅定這招以退為進,既拉攏了賈政父子的心,又在聖上麵前顯現了自己的大度,一石二鳥之餘又減少自己的好處,畢竟兄友弟恭,徒蘅汶和徒蘅軒等人要是接受了,就顯得他們過於小家子氣。
徒蘅汶和徒蘅定爭鬥多年,哪能不明白徒蘅定的算計,心裡暗罵了一句老狐狸,臉上淺笑著說道:“父皇,大哥說的是,兒臣也讓與二位弟弟。”
他就不信徒蘅軒和徒蘅鷺敢接受。
徒蘅鷺抿著嘴唇,忍住笑意,今日這場戲看的真是值了。
“十六弟是在笑什麼?”徒蘅軒自然是想接的,奈何他底下又有個老十六,上頭又有老大和老七,如果今日厚著臉皮接了下來,父皇心裡肯定對他有看法了,對老大和老七反而是要另眼相看了,見著徒蘅鷺露出笑容,索性禍水東流。
徒蘅鷺不慌不忙,在眾人的視線下輕笑著說道:“十哥,我是在笑,大哥和七哥的話。”
那麼個玩意,居然還當成寶貝搶起來了!
徒蘅定和徒蘅軒臉上的笑意淡了幾分,以為徒蘅鷺是嘲諷他們虛偽,當下不禁想道他們是虛偽,老十六又好到哪裡去!
幾個知道內情的大臣和聖上臉上卻都露出了古怪的笑容來。
“哦,不知我哪裡說錯了,讓十六弟見笑了?”徒蘅定問道。
徒蘅鷺輕咳了一聲,用拳頭抵住嘴巴,忍住笑意,“大哥莫惱,是我的不是,隻是有件事,我不得不說——我的名冊上並沒有賈寶玉賈公子的名字。”
徒蘅定三人怔了怔。
徒蘅軒滿眼錯愕,卻見到徒蘅鷺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他心裡頓時明了了,老十六算計了他!看來那枚釘子已經沒用了!
“哈哈,你們瞧瞧,老十六這性子可真夠促狹的。”聖上放聲大笑,底下的大臣也都附和地笑了笑。
徒蘅鷺卻好像看熱鬨不嫌事大一般,接著說道:“我那名冊上的的確確有一位姓賈的公子,但卻是賈環小賈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