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六章 孩子的世界(1 / 2)

好人平安 驍騎校 7307 字 8個月前

韓梅以自己為榜樣,證實了人是會變的,當年清純的副食品大樓一枝花連隻螞蟻都不敢踩死,人到中年卻能拿菜刀砍下人的耳朵,敢把公檢法玩弄於股掌之上,把法律當做私下交易的籌碼,赫然就是無法無天的潑婦,法律是神聖的,韓梅注定要付出巨大的代價。

對此皮亞傑頗為感慨,他願意為之亡命天涯,為之牢底坐穿的那個人,永遠是笑顏如花的十九歲,三十多年過去了,人就像忒休斯之船一樣,曆經了許多人,許多事,連身上的組織細胞都代謝了無數遍,無論是從思想還是軀殼,都不再是當初的那個人,他對韓梅的愧疚,也終於解脫了,或者說,是他終於與自己和解了。

和韓梅的賬還不能兩清,當初韓梅自認為必死無疑,可是把女兒托付給皮亞傑的,她還一廂情願的認為,國家會給予皮亞傑巨額賠償,而以皮亞傑的人品,勢必會把小玉當成親生女兒來養,她死了也放心,可是現在情況不同了,韓梅入獄體檢情況良好,監獄裡作息飲食規律,隻要老老實實服刑,應該會有減刑,她是能活著出來的,而小玉和傅冬梅已經處出感情來,不願意跟著陌生的皮亞傑生活,退一步說,就算願意,法律也不允許成年男性收養小女孩。

可是問題來了,今年九月,小玉入小學了,按照戶口所在地就近入學,每天傅冬梅接送,小玉從小缺乏管教,彆看在家裡乖得像個小綿羊,在學校裡那就是一霸,連老師都管教不了她,開學沒兩周就叫了四次家長,不是把同學打哭,就是違反校紀,可憐傅冬梅一把年紀的人了,還要被老師訓斥,作為老年人,她也確實沒有教育六七歲小孩的能力,畢竟時代在演進,人在也在變化,傅冬梅是以奶奶的視角看小玉,和母親是不同的,她狠不下手心來,小玉就教育不好,時間長了,就矯正不過來了。

所以傅平安有個想法,把小玉帶到近江就讀,就像趙小輝那樣,一來近江的教育資源更好,二來年輕人帶孩子不像老年人那樣缺乏方式方法,隻會一味寵溺,為了小玉的將來,勢在必行。

還有一個需要照顧的人是皮爸,風流總被雨打風吹去,現在的皮爸已經不是七年前的皮爸了,他上無老下無小,孑然一身無牽無掛,早年積累的身家全都砸在樹人中學上了,現在手頭隻有在監獄裡工作領到的一部分微薄薪水,想重新開始人生何其艱難,不如換個離自己近的地方方便照應。

幾天前傅平安剛把穀清華送走,女朋友要回哈佛準備新的醫學課程,專攻亨廷頓舞蹈症,傅平安沒有美國簽證,也不想去美國,偌大的房子空出來,正好給皮爸和小玉住。

小玉的轉學略微麻煩點,因為沒有近江戶籍,不能上公立小學享受義務教育,隻有兩個選擇,要麼上私立貴族學校,要麼上民辦的所謂民工子弟學校,前者沒有門檻,隻要有錢就能上,但學費高昂,以傅平安的財力完全可以支付,但他比較排斥貴族學校,就去民辦小學看了一下,本以為會簡單些,沒成想入學門檻還挺高,首先需要學童的父母一方提供近江市居住證,或者滿兩年的近江市臨時居住證以及就業登記證明,繳納六個月以上社保的證明,合法穩定的居住證明,看似不高,但對一部分民工來說依然難以達到。

傅平安和這所小學的校長聊了許久,了解到很多情況,早年民工子弟入學沒那麼麻煩,拿戶口簿開個證明就行,這兩年城市管理日趨嚴格,尤其是對社保抓的嚴,但很多進城務工人員是不繳社保的,很多人住在城鄉結合部的出租屋裡,這種房子連正規的房產證都沒有,當然辦不出居住證明來,所以兩個看似簡單的門檻,就把很多適齡學童攔在門外,校長說,前年學校還找了三百多學生,今年隻收了不到一百人。

“再這樣下去,學校就辦不下去了。”校長對這位年輕的家長抱怨道,雖然他不知道傅平安的身份,但是憑著多年人生經驗,總覺得此人大有來頭,也許能改變一些事情。

傅平安沒有立刻著手解決這個問題,他需要做一番調研,有調查才有發言權,才能在明年初的兩會上提案,才能從法律上一勞永逸的解決此類問題。

在此之前,他還是選擇了最簡單的處理辦法,既然不願意托關係走後門上公立小學借讀,那就掏錢上貴族學校,在金錢麵前一樣是人人平等。

剛解決完小玉的入學問題,趙小輝那邊又出了問題,他複讀一年,今年終於考上理想的學校江大附中,這才剛入學兩個月,就被叫了家長。

傅平安前往學校處理,高一十二班的班主任在辦公室接見了他,這是個嚴肅的中年婦女,打量著傅平安奇道:“你是趙小輝的什麼人?”

“我是他的監護人。”傅平安說。

“我說嘛,聽說他父母都是在逃人員。”老師說。

“趙小輝在哪,他犯了什麼事?”傅平安問。

“哦,讓派出所帶走了,他毆打女同學,犯了眾怒,學生報警,學校也沒辦法,你去派出所那邊看看吧,如果警方做了處理,學校方麵也會跟進處理的。”老師扶了扶黑框眼鏡,公事公辦的說道。

江大附中是近江最好的高中,沒有之一,升學率極高,每年都有相當比例的學生考入北大清華人大複旦,一般化的也能升入江大,最差的學生也能上個本科,專科那是不存在的,隻能上專科的學生早就被淘汰了。

正因為是名校,很多家裡有點能量的人就想辦法把成績不行的孩子送進來,這是明擺著的潛規則,從幼兒園到大學全都是一個道理,沒本事的家長想上好幼兒園,隻能半夜拎著小板凳裹著軍大衣去門口排隊拿號,有點本事的就托人花錢,更有本事的直接一張條子,免試入學,重點小學如此,重點初中如此,上大學也是如此,想當年那個叫劉康乾的同學不就是家裡遞條子上的江大。

江大附中班級眾多,今年高一有十三個班,每個班六十個學生,具體有多少是考上的,有多少是花錢上的,多少是遞條子進來的,這個比例隻有校長才清楚,總之江大附中的教師待遇是最好的,收入比大學老師還高,學生能擴招,教師的編製卻不能隨意擴大,所以聘了不少合同製教師,即便沒有編製,附中老師的崗位也是師範生們趨之若鶩的,更是婚戀市場上的搶手貨,含金量不亞於公務員。

趙小輝是貨真價實考進來的學生,但成績並不是名列前茅,入學都要填寫詳細的檔案,趙小輝的家庭情況學校是掌握的,爹媽都是搞非法集資的嘛,這不巧了麼,班主任吳老師也有一筆P2P投資打了水漂,豈能不對這個學生另眼相看。

吳老師不認識傅平安,以為他是趙小輝爸爸的小弟,說完話就低頭寫東西,再次抬頭喝水的時候發現傅平安竟然還沒走。

“你怎麼還在這?”吳老師毫不客氣道,當老師的對家長們總有一種天然的優越感,就像手握人質的綁匪那樣。

“我想請問,趙小輝和同學之間到底發生什麼衝突?學校為何讓警察進入學校,將一個未成年人帶走?”傅平安努力控製著情緒,他知道趙小輝因家庭變故有些自卑,但相對同齡人卻也更加成熟,斷然不會做出校園霸淩的事情,如果出手,也是被逼還擊而已,但學校的處理方式就讓他不爽了,這事兒他必須搞明白。

吳老師重重放下筆,說道:“你要了解具體情況,請去派出所,在我這裡鬨是沒用的,對了,那個女同學的家長就是警察,現在應該也在派出所。”

傅平安說:“請問女同學叫什麼名字,她媽媽叫什麼名字。”

吳老師說:“我重複一遍,你去派出所,我這邊馬上要上課,不能奉陪你了。”

傅平安說:“謝謝吳老師了。”轉頭就走,出了校門,先給範東生打電話,人在世俗中有時候不得不遵守一些規矩,找人才好辦事,至少不會被敷衍被欺負。

等傅平安趕到江大附中所在區域派出所的時候,範東生已經提前到了,正好他到這邊來辦點事,順路過來打聽情況,沒多大事,隻是孩子之間的糾紛罷了,大人小題大做,把事情給搞複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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