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知道對方看不見，伽椰子也忍不住生出了一種尷尬和羞窘，恨不得就此找地方鑽進去。
半晌後，她閉上嘴，放下手，在自家兒子震驚的目光中，四肢並用，又一點一點地退了回去。
悄咪咪的，緊繃繃的，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可腦袋還未消失在拐角，那青年卻忽然道：“川又姑娘？”
伽椰子瞳孔陡然放大，他……在叫她？
他認出她了！
他叫了她的名字！他認出她了！
哪怕她變成這個樣子，哪怕她變成猙獰又扭曲的詭異，他依舊認出她了！
“是你嗎？川又姑娘？”對麵的青年問道。
“你……”伽椰子有些難以置信。
“你怎麼……認出我的？”她的聲音因為久不說話而格外的沙啞，可眼睛卻是緊緊盯著對麵的花滿樓，一眨不眨，生怕漏過他一絲一毫的表情。
花滿樓笑意加深，並沒有隱瞞：“我是個瞎子。”
“一個瞎子想要記住一個人，總是要依靠其他辦法的。”
他將臉準確的麵向伽椰子的方向，輕聲道：“我認得你的目光。”
人在看不見的時候，其它的感官便會變的格外靈敏，花滿樓更是如此。他能通過撫摸一個人的秀發來辨彆這個人是不是自己所認識的人，也能通過一個人注視他的視線來分辨這個人是誰。
而伽椰子的視線，與他認識的所有人都不同。
依戀的，憧憬的，虔誠的，壓抑的以及許許多多他尚未解讀清楚的情緒揉雜在一起，讓她的目光萬分醒目，以至於他根本不會忘記。
隻有伽椰子會用那樣的目光注視著他。
所以哪怕沒有聽見呼吸，他也依舊選擇相信自己的直覺，出聲詢問了。
事實證明，他的感覺沒有錯。
那的確是伽椰子。
可花滿樓卻開心不起來。
在他同伽椰子相處的那段時間裡，花滿樓能清楚的察覺到她的呼吸，她的心跳……
可現在，他聽不見了，一個人，如果沒有呼吸，那又會是什麼呢？
答案不言而喻。
花滿樓的笑容逐漸消失了。他微微抿了下唇，輕聲道：“對不起。”
伽椰子一怔，有些不明白為什麼花滿樓會突然間向她道歉。
不過她很就得到了答案。
“沒有來得及同你道彆就突然間離開了，一定令你很難過吧。”
伽椰子頓時沉默。
“你幫了我那麼多，而我卻一直沒能幫到你……”花滿樓垂眸，沒想到再次相遇，這個靦腆羞澀的姑娘已經遭遇了殘害。
她經曆了什麼呢？
一定很痛苦吧。
“有什麼是我能為你做的嗎？”他問，這是他這個朋友目前唯一能為她做的了。
十年的光陰漫長而孤寂，伽椰子本以為自己已經忘記了，忘記了那段時光，忘記了快樂的感覺，可當對麵的青年再次站在麵前時，再次用那溫柔的淺笑包容的麵對她時……伽椰子才陡然發現，原來……她不是忘記了，而是深深珍藏了起來。
因為太過美好，所以想要放在最寶貴的地方，小心翼翼的守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