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062(2 / 2)

他望著漆黑的洞壁笑了下,抬起一隻手在空中比劃。

畫出了一張線條簡單,氣質柔和的臉。

“要是死了,說不定真能見到她……對我來說是好事。”田港臉上的痛苦猙獰的表情,在這一刻放鬆下來,平和而淡然,眼神中多了幾分期盼。

他喃喃重複,“我太想她了。”

田港的女朋友是他在進入研究所第二年死的。

她不是研究所的工作人員,又想去見男朋友,就起了做任務攢積分,賄|賂工作人員的念頭。那一天她瞞著家人,偷偷跟著雇傭兵離開基地,在抵達一個加油站時他們遭遇了喪屍。

她跑得不夠快,槍法也不夠準,在受傷後被隊友撇下,活活被喪屍咬死。

田港始終覺得他和女友心有靈犀。

因為就在那一天,他的心忽然很慌,落不到實處。這種異樣一直持續到第二天,女友的家人托人帶了口信給他,告訴了他女友死了。

其實那時候起,他就已經對這個世界沒有留戀了。

他懦弱了二十幾年,那是他第一次鼓起勇氣追求的人。研究所當初承諾他,隻要能配合研究,會在事情結束時給他一套房子,和一份足以養家糊口的工作。

他夢想著可以和女朋友組建一個溫暖的家。

到頭來是假的。

什麼都是假的。

愛人沒有了,得到的許諾是欺騙,他人生的支柱斷了。

“田港,你確定要現在用嗎?”攸關看出他情緒不對,更加擔心。

“確定,算我求你了。”田港的眼睛裡含著淚,雖然什麼也沒說,可是立在周圍的是人,不是木頭,他們能感覺到他對這個世界的失望。

他那些消極的情緒影響到了大家,安奇低頭看著自己的腿眼眶紅了,李鑫良也默不作聲的走出去。

賀歡歡張了張嘴,想要鼓勵兩句,可是看到他眼睛裡複雜的情緒,又什麼也說不出來了。

保險櫃重量不輕,劉義胳膊有些酸痛,一旁的唐七幫他扶住,隨後便聽見攸關說:“編號c-23。”

打開櫃門,冷氣瞬間湧出來。

“給。”他小心捏著膠囊殼遞給攸關,從外殼的空隙看見裡麵的液體呈現淡黃色,很像血清的顏色。

林琅輕聲問:“這是什麼?”

“研究所研製出的人魚血清。”攸關取出裡麵的玻璃管,注射器刺破管口的橡膠紮了下去。

餘縱漆黑的眸子在看到血清後閃爍了下,耳鳴和刺痛一起襲來,他後退出去。不多時,韓晨曦和沈嵐風也出來了。

M002走在最後。

他停在餘縱身邊:“是那個東西嗎?”

“是。”餘縱腦仁中的刺痛沒有減輕,眼前不斷出現張卯將針筒紮進他身體的畫麵。

人魚血清是最初代的催化劑,也是效力最強的,包括他在內,所有的人魚變異者都是靠它發生的第一次變異。

沈嵐風說:“促使我們變異的催化劑跟試管裡的差不多,隻是顏色更淺。我現在一看到那東西就心裡不舒服,張卯死得太便宜了,早知道該把他吊起來,像降臨者對待科學家那樣把他的皮剝了。”

“沈嵐風,你說什麼呢。”林琅走出來,叉腰盯著沈嵐風,“故意折磨人那跟林霄還有什麼分彆?我們可以報仇,但是不能變態。”

M002看看林琅,又看看沈嵐風,恍然大悟,“他們是一對嗎?”

羅俊明心裡的低落被這一打岔,沒了,捏著鼻梁骨消化情緒,“看樣子是。”

林琅和沈嵐風沒有做出過他太親密的舉動,兩人的關係非要用“好朋友”硬套也不是不行。

“我錯了寶貝。”沈嵐風伸手箍住林琅的腰,一臉委屈。

羅俊明:“……”

他蒙住M002的眼睛,“少兒不宜。”

餘縱在聽見那聲“寶貝”的時,想起了攸關教他的土味情話,眼底的冰雪隨著腦海中不快的記憶一起消融。

M002撥開羅俊明的手,嚴肅地看著餘縱。

這個人很少笑,總是對他態度嚴厲。可是在離開獵鷹基地後,他已經笑過好幾次了。

“你們快來!”劉義驚呼。

巷道裡響起東西墜落的聲音,餘縱加快步伐,發現裡麵的火把不知何時滅了,剩下一點紅色火星在閃爍。

視線在黑暗中梭巡一圈,在角落裡發現了坐在地上的攸關。

青年捂著手腕,氣息粗|重。

“怎麼樣?”餘縱捏住他的右手腕,不敢用力,拇指按在腕骨上摩|挲。

“被撞了一下,沒有什麼大事。”攸關吸了口氣,手指緊緊攥著男人的衣服,“催化劑讓他發生了二次變異,他目前已經失去了人類意識,你小心,他藏起來了。”

餘縱在黑暗中行動自如,將攸關藏自己身後,朝右前方看去,田港的人類形態還在,隻是頸側長出了魚鰓。

魚鰓翕動著,能看到內裡的肉。

他目光凶狠,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已經消炎,愈合情況比之前好很多。

催化劑在他體內發生了很大的作用。

“小心。”意識到餘縱想用蠻力製服田港,攸關低聲囑咐,麵前晃過一陣冷風,餘縱已經朝田港的方向靠近。

巷道內不利於搏鬥,田港很快就敗下陣來。

餘縱掐著他的脖子,將人抵在軌道上,田港的腦袋左右扭動,張開的嘴裡是鋸齒一樣的角形的利齒。

他無法發出人聲,嗓子裡冒出如同獸類的低吼。

喀嚓一聲,跳躍的火光照亮了攸關的臉,也讓大家看清了田港的臉。

除了頸側長出的魚鰓,他眼球變大了一些,微微凸出,和魚類似。

攸關用打火機重新點亮火把,燈光充盈了黑暗的空間,王秋天害怕的從對麵跑過來,緊緊捏著好友的胳膊。

催化劑使田港身上傷口愈合的同時,也改變了他的身體細胞,現在的他人不人鬼不鬼,已經沒有了人類的神誌。

攸關緊緊捏著火把,心臟像被重物拉扯,止不住往下墜,“不要殺他,說不定他睡覺醒來就會恢複人類意識。”

火光倒映在餘縱眼底,他漠然的指出大家都在逃避的事實,“他不會恢複了,你很清楚,他沒有求生欲。正是因為這樣他才會失去自我意識。”

攸關看著他固執道:“再等等,等等看。”

餘縱對他狠不下心,將田港的嘴堵住,綁起來扔進了角落裡,由劉義四人輪流看守。

巷道裡因為這場意外,氣氛凝滯得令人窒息。

攸關一走出去就看見了躺在地上的喪屍犬,可惜他現在一心牽掛著田港,沒有心情去研究新物種。

站在外麵透了透氣,他問林琅:“你知道田港有什麼很在乎的人嗎?如果在他耳邊說起……”

“我不知道。”林琅道,“我隻見過他幾次,沒有交流過。”

他就地坐下來,眼前就是茂密的山林,山林下麵有一口清潭。

林琅看著清澈的潭水說,“出逃之前我在研究所隻是一名雜工,後廚分揀,拖地打掃,偶爾會進訓練室收拾一下喪屍殘骸。有一次進去的時候,變異者還沒走,那個人就是田港。”

“田港當時蹲在地上,手裡握著一把刀,而他旁邊全是喪屍的屍塊。張海山故意沒有讓人在結束廝殺後第一時間拖走他,為的是想看他的精神會不會崩潰。”

“後來我才知道,田港是人魚變異者中性格最溫和的一個,研究員們讓他乾什麼,他就乾什麼,從不反抗。他隻有一個要求,待滿年期後,給他的親人一個進來探視的名額。”

林琅長長歎了口氣,“也不知道他出來後,有沒有見到那個親人。”

攸關想起剛剛田港口中的“她”,想必是沒有見到,所以才會在最痛苦的時候產生幻覺,看到對方吧。

田港的狀況越來越糟。

凹凸不平的地麵把他的皮膚磨得稀爛,他不知疼痛,眼珠子突出得更加厲害,魚鰓部位也比之前張得更開,遠遠看上去就像張開的張大嘴。

劉義嚇得往後退一步,不敢近距離看守,他讓守在門口唐八去跟攸關彙報了一下情況。

攸關沉默的低著腦袋,他已經預見到,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見他連眼尾都仿佛垂了下來,餘縱出聲道:“我和韓晨曦在小鎮上遭遇了喪屍犬的圍追堵截,它們有明確的分工意識,並且習慣性群居。”

攸關的注意力被轉移,這才想起他們拖回來的那隻狗。

他一邊朝那邊走去,一邊問:“你檢查他們的腦袋了嗎?”

“隻有一隻有寄生蟲。”餘縱剛說完韓晨曦就來了。

他走在攸關的另一側,“難怪他見到腦袋就切,原來是你交代的。”

“我沒有交代哦。”攸關語氣帶著幾分表揚意味,踮起腳勾住餘縱的脖子說,“是我們縱縱時刻記得我的需求,不愧是好哥們。”

餘縱的體溫本來就高,被青年攬著熱意直接湧上臉,他推開攸關,彎腰把那隻喪屍狗拎起來,用鐵鎖將它綁在樹上。

一臉的嚴肅不耐,“少說廢話,先乾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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