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076(2 / 2)

“走啊,繼續往前走。”聲調高昂的挑釁聲自裝甲車後響起,賀歡歡把肩頭的槍拿下來握在手裡,緩慢打開保險,手指落在扳機上。

除她之外,其餘藏在暗處的人也走了出來,各個手裡都拿著重型機|槍,凶神惡煞的樣子恨不得把他們生吞活剝。

這是被追了一路的叛逃者?地獄爬出的惡鬼還差不多!

鄭雲膽小的毛病又犯了,拉著人退回到自己的隊伍中,“還前進個屁!”

賀歡歡朝著兩方人馬中間開了一槍,高聲喊道:“以彈坑為界,誰敢上前我就殺誰!”

鄭雲被流浪者保護著往後退了一點。

有人罵道:“就這麼幾個人還囂張成這樣!”

“對啊老大,咱們有那麼多武器,怕他們個鳥。”

“你傻逼嗎?!我們開槍他們就不會開槍?你想去送死?”

在麵對降臨者時,他們也有同樣的想法,沒覺得有什麼不對。流浪者的命都是撿回來的,好不容易在這裡安下家,多過幾天太平日子不好嗎?

鄭雲被他們吵得心情煩躁,“夠了!我們要儘量不費一兵一卒把他們拿下,而且剛剛的槍聲肯定驚動了喪屍,留下三個在大樓裡觀察他們,其餘人跟我們撤!”

不出所料,流浪者離開後沒多久喪屍就來了。

賀歡歡讓身後的其他人噤聲,眼看著就要追著味道來到裝甲車邊,李鑫良一槍打向對麵的大樓。

大樓中正在蹲守的人被嚇得罵了一句,幾隻喪屍尋著窗戶破碎的聲音跑進大樓。

賀歡歡冷冷看著那邊,罵了一句活該。她拉開車門鑽進去,見周叔毫發無損,挑了挑眉,抬起一隻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彆晃了,我看不見,光線好時能看到一點很淡的輪廓。”周叔精準的握住賀歡歡的手腕按下去。

賀歡歡:“你的槍法很準,是怎麼練出來的?”

據她所知,周叔受傷後就離開了兵團,之前配備的所有武器全部收回。手裡沒有槍,他拿什麼繼續練槍法?

“小姑娘我知道你在想什麼。”

“……”賀歡歡很多年沒被人叫過小姑娘了,一時間無法適應。

“瞎子也需要消磨時間吧,我沒事就丟石子,時間長了就練出來了。”周叔摸向自己的眼皮,聲音透著股蒼涼。

周叔也算是兵團裡的傳奇人物,在沒聽羅俊明提過之前,她一直以為兵團會好好安置他。

說到底,一切都是以利益為重。

哪怕是為基地立下過汗馬功勞,隻要你沒了利用價值,基地隨時都會拋棄你。

沉默間,周叔忽然站起來,步伐穩健地走到車廂門口。下一秒,車門被用雙手往外拉開。

“你們……”賀歡歡驚訝突然出現的幾人,走近後才發現攸關身後的陌生女人,“她是?”

攸關簡單的介紹了下,“說來話長。”

周叔最愛聽這四個字,繃著臉,八卦的豎起耳朵。

不遠處的大樓裡傳出槍聲,很快幾名流浪者就被喪屍追著跑出來。落在最後的那人被跳起來的喪屍撲倒在地,肩膀被摁住無法動彈。

喪屍獨有的腥臭讓他恐懼到了極致,連呼救聲都發不出來。

流浪者渾身僵硬,仰頭看向自己的兄弟們。

他的視野中所有景物都倒轉過來,曾經說要同生共死的人不要命地往前狂奔,沒有回頭看過他一眼。

鎖骨被喪屍的手壓斷了,他阻隔在雙方之間的手臂無力再繼續支撐,倏然鬆開。

喪屍冰冷的牙齒貼上流浪者的皮膚,他絕望的閉上眼睛,腦海中閃過為了保護自己,自願前往倉庫等死的病重母親。

視線模糊了,眼淚淌出來,本已經準備咬下去的喪屍突然就飛了出去。

流浪者擦掉眼淚看過去,一根細長的藤蔓卷住喪屍的身體,將他扔進一堆爆炸後的建築垃圾上。

水泥塊中支棱出的鋼筋,將喪屍的腦袋戳了個對穿。

“招娣姐?!”流浪者震驚地看著鄭招娣,以為自己眼花了,揉了揉兩隻眼睛。

用力眨了眨,再定睛看過去。

是鄭招娣沒錯!

“招娣姐你還活著!”流浪者跑上前來,激動得語無倫次,結結巴巴半天沒說出一句完整的話。

鄭招娣按住他的肩膀,“冷靜點,我回來了,不是做夢。”

流浪者又哭又笑,看得出他和鄭招娣的關係不錯。

“你先回駐紮點去,我去找我爸,記住,暫時不要把我的消息告訴他們。”

“我知道了。”

——

鄭風遊蕩的地方很固定,一個是鄭招娣的死亡點,一個是父女倆剛來b市時的藏身點,也是上次餘縱遇見鄭風的地方。

今天他又在這裡,嘴裡一直念著:“都是我的,所有的東西都是我的……”

同樣的話上一次餘縱也從鄭風嘴裡聽到過。

他問身旁的女人:“他為什麼重複這句話?”

“我們抵達b市時,這裡並非一個流浪者也沒有。”鄭招娣走到爸爸麵前,牽住他的手,“有一次我發燒快餓死了,爸爸背著我出去找吃的。我們走了半座城市,從一個死去的兵團士兵身上搜出了一塊列巴,和一個罐頭。回程路上,我們被其他流浪者襲擊了。”

“沒了食物,我就會餓死,可是守住了食物,他就無法顧及到我的安全。於是他用身體壓住我和食物,那些人就一直用腳踢他,踩他的後背。”

“爸爸當時一直在我耳邊說‘我的,都是我的,都是我給囡囡的食物,誰都不能搶走’。”

鄭招娣說著說著就哭了,而鄭風像是被女兒的情緒感染了,像個孩子一樣開始抽泣。

攸關碰了下餘縱的手背,滑膩的皮膚輕輕擦過,引起一陣細微的電流,從餘縱的手背一路躥上心口。

他被針紮了似的挪開,“有事說事,彆……”

“彆動手動腳是吧,我知道。”攸關分得清男人話不是從前那種冷漠的厭惡,故意握住他的手腕。

餘縱渾身一僵,沒有太用力的去掙紮,緊蹙著眉問:“你到底想說什麼?”

“你的精神力能幫鄭叔叔嗎?”

餘縱看了攸關片刻,反問:“你想幫他?”

攸關不明白他為什麼要重複問一遍,“啊”了一聲,“如果你不想的話……”

“可以試試。”餘縱打斷他的話,轉身對鄭招娣道,“讓我單獨和你父親待會兒。”

男人說話很直接,沒有任何稱謂或者禮貌用語,鄭招娣不會覺得被冒犯,反而覺得理所當然。她見識過餘縱的強大,強大的人有資本站在高處俯視他人,這種思維固化在腦海中,就像是一道需要她去遵從的命令。

鄭風沒有認出自己的女兒,嘴裡的內容又變成了“囡囡你在哪裡”。鄭招娣隻好牽著他去到一旁,背過身去,給餘縱和父親讓出獨處的空間。

人類的精神世界很複雜,餘縱兩手扳住鄭風的腦袋,讓他的視線與自己的對接上。

精神絲在空氣中散開,環繞在鄭風腦部四周,在餘縱閉上眼睛的瞬間,精神絲儘數紮了進去。

鄭風的精神世界和之前一樣混亂,充斥著各種各樣血腥的負麵東西,其中湧現得最多的便是血淋淋的鄭招娣被掛在高處的畫麵。

透明的精神絲纏繞上記憶碎片,快速將它們重新組合。餘縱不敢保證這樣是否有用,所以在離開時,又在鄭風的腦海中加了一道枷鎖。

“你的女兒回來了,她叫鄭招娣。”

隻要有枷鎖在,哪怕他依舊是瘋癲狀態,也不會像現在這樣連最親的人都不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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