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108(2 / 2)

那名變異者殺了不少人,出現在攸關眼前時已經渾身是血。

她的頭發被剃光了,腦袋上有一圈縫線的痕跡。

“陳亞沙?”開口後攸關才察覺到自己的聲音在顫抖。

陳亞沙的視線略過攸關,看向餘縱,見他穿著降臨者的衣袍,麵容陌生,當即一爪子撓向他的脖子,卻被男人反手捏住,緊接著一把槍頂住了她的腦袋。

陳亞沙靈活的扭身從餘縱胳膊下鑽了出去,指甲刺下去的瞬間,攸關撲了上去。

好在餘縱反應及時,帶著他閃開了,沒有傷及要害,隻是胳膊上多了一條很深的口子。

攸關極快的攥住他的袖子:“冷靜點,你不能受傷,複原能力會暴|露你的!”

其他降臨者趕到,手裡拿著幾根帶鐵鉤的鎖鏈。

他們對這種情況經驗豐富,幾人迅速布陣,外圍的則用槍|械攻擊,擾亂陳亞沙的注意力。

密集的子彈從攸關眼前飛過,餘縱帶著他退回到實驗室中,兩人隔著鋼化玻璃看著走廊裡,已經被一個鐵鉤勾住肩膀的女人。

她單膝跪地,陰狠的看著周圍的人。

攸關覺得很奇怪,陳亞沙為什麼不用次聲波呢?

陳亞沙倔強的不肯投降,好幾次還想硬撐著站起來反抗,被一個又一個鐵鉤勾住後,她終究沒有力氣再動彈。

被拖走的時候,她的眼睛正好和攸關的視線對上,那雙眼睛沒了曾經的驕傲,沒有對他們毀掉基地的仇恨,隻有陰沉晦暗,像兩口永不見天日的枯井。

她的意誌被徹底摧毀了,可是攸關知道,總有一天她會站起來繼續反抗。

陳亞沙被帶走不久,張寅聞訊趕來,見攸關安然無恙後他鬆了口氣,緊接著就開始罵那些人看管不利。

很快,他就換了副神情。

“見到老朋友的感覺如何?”

餘縱像道影子站在一旁,攸關嘲諷道:“何必假惺惺地問一句,我警告你,不準像對陳亞沙那樣對沈嵐風,否則我就毀了你這個實驗室。”

“你敢!”實驗室研究的項目是降臨者未來的中堅力量,也是目前對張寅最重要的東西。

“我可以當著你們的麵往程序中寫進自毀程序,就能悄無聲息地把自毀程序寫進你們的主機,不信我們試試。”攸關的樣子不像威脅,仿佛已經做了。

張寅一肚子火氣沒處發作,把進來彙報情況的人臭罵了一頓。

那人縮頭縮腦,大氣都不敢出一聲,卑微地低著頭說:“她的精神力好像恢複了一部分,用次聲波襲擊了送飯的人……我們又不敢隨意再使用頸環,怕,怕……”

因為有攸關在場,他心有顧及不肯說。

張寅冷笑:“人都看見了,你以為還瞞得住?直接說。”

“怕她的腦神經受到損毀,徹底失去異能。”

“你們對她做了什麼?”攸關語氣不慌不亂,仿佛隻是隨口一問。

張寅避而不談,直接出去了。到達門口時,他又改變主意特意停下,“你,跟我一起去。”

攸關求之不得。

關押陳亞沙的地方,是這條走廊的最後一間實驗室,裡麵的格局設計和獵鷹基地內的很像,同樣都是用厚實的鋼化玻璃豎起的透明牆壁。

陳亞沙渾身是血地趴在地上,赤|裸的後背上有幾個正在流血的血洞。她兩隻手握成拳頭,咬牙抬起頭來,看到張寅的臉後又重新將腦袋埋下去。

張寅接過高助理遞過來的通話器,對囚禁室內的女人說:“這是第幾次了,陳小姐,你怎麼就是學不乖呢?”

陳亞沙一動不動。

張寅笑了:“沒關係,狗都是這樣記吃不記打。但我相信,時間長了我一定能馴服你。”

攸關看見陳亞沙張了張嘴,似乎說了一個字。

然後她突然從地上爬起來,一頭撞在玻璃上,頭破血流。

血沿著玻璃往下流,她死死盯著張寅,動作卻不停,一下又一下,恨不得把腦袋生生磕裂開。

攸關看出了她的死誌。

——如果逃不出去,不如直接死在這裡。

“陳小姐,你的身體不屬於你個人,而是我們組織的寶貴財富,誰允許你傷害它的?”張寅不悅地從高助理手中接過頸環控製器。

他的手指落在按鍵上,極其緩慢地往前推,電流從小增大,就像從遠處飛來的一根針,陳亞沙隻能眼睜睜看著刺進自己的眼睛裡,感受著疼痛從輕微到劇烈,直至無法忍受。

當初被張寅從喪屍堆裡救出來的時候,她以為他是個好人。

一路上她都昏昏沉沉,每次醒來都會問一句“我們要去哪裡”。張寅總是用那副溫柔的模樣告訴她:去一個安全的地方。

那時候獵鷹基地剛覆滅,最愛的人背叛她,把她的父親害成了廢人,最後被喪屍活活咬死。陳亞沙心裡充滿了仇恨,同時又很脆弱。

她既想報仇,又想在這份溫柔中暫時躲藏休憩。

可是她沒想到真正的地獄就在張寅所說的:安全地方。

快到雪原時她漸漸發現了不對,低溫下草木不生,路途兩邊全是荒涼,她心裡有些異樣,還沒質疑就被張寅注射了藥劑,昏迷過去。

再醒來人已經在宿舍中。

他們給她送吃的喝的,可是最初給她依賴的男人再也沒出現過。

陳亞沙惶恐不安,跟送飯的人說過很多次要見張寅,無濟於事。她的請求落進了無底洞,永遠不會有回應。

徹底發現自己被騙,是在她被送入實驗區那天。

張寅站在實驗區的門口,帶著那副溫和笑意迎接她。他向她伸出了罪惡之手,帶她走入深淵。

進來後她見識到了真正的病毒,也見識到了一個活生生的人,要經曆過多少痛苦才會被迫變成怪物。而那些曾經她不曾見過的殘忍手段,也被一一用在了她的身上。

她永遠不會忘記,為了確定她腦子裡是否有白色寄生蟲,在給她注射麻|醉劑後,他們切開了她的頭骨。她清楚的看見帶血的鑷子從眼前晃過,黏在上麵的一滴血,剛好落入她的眼睛裡。

比起張卯,張寅更加恐怖。

他笑裡藏刀,麵具後的臉猙獰如惡鬼。

控製器推按到了極限,電流帶來的疼痛讓陳亞沙開始眩暈,她的眼前出現了許多顏色的光斑。她翻身仰躺在地上,目光正好落在攸關臉上。

她是故意選擇今天發狂逃跑的,因為她知道攸關在今晚要留在實驗區。

青年臉上一片冷淡,沒有任何焦急和憐憫。

想要聯手逃離的計劃,還沒有實施就破滅了。白沫從她抽搐的身體中湧出,陳亞沙在意識朦朧中露出一個扭曲的笑容。

她想,是報應吧。

當初她執著於餘縱,言語上多次打壓辱罵攸關。如今自己成了階下囚,而他成了高高在上的看客。

“張總,再這麼下去她的大腦可能真的會受損,到時候……”

張寅看了眼攸關麵無表情的臉,將開關撥了回去。

陳亞沙還在抽搐,他厭惡地撇開眼,問攸關:“看見老朋友的感覺怎麼樣?”

“不怎麼樣,一看到她我就會想起她以前譏諷我的那些話。”

“聽說為了M001,她沒少吃你的醋。”張寅微眯起眼,“你被抓進來這麼久,怎麼也不聽你提起M001,就算當初他強迫你,可大家一路經曆了那麼多,擔心一下也是應該的吧。”

“他不也沒來救我?”攸關懨懨地垂著眼皮,看著自己的腳尖,“你不用試探我,隻要你們能保證我的安全,我一定好好留在這裡。”

張寅輕笑一聲,轉而問起試驗的事。

“和之前一樣,之後再沒有任何變化。”攸關眼珠子一轉,“我建議最好是讓大家一起觀察,畢竟那種變異很微小,萬一我看漏呢?”

張寅神色驟變,“你怎麼不早說!”

“這提議太得罪人了。”攸關一臉無辜。

張寅氣得肝疼,立刻把所有正在熟睡的研究員全都叫了起來,每個人一台顯微鏡,重新觀察。不但如此,他還分派了另一部分觀察攸關細胞與喪屍病毒。

攸關優哉遊哉地看著實驗室中哈欠連天的人,心裡冷笑。

睡個屁,都起來嗨。

他拍拍手,提醒大家:“彆喝水,以免上廁所,畢竟細胞的異象發生在瞬息之間,萬一錯過了張總該生氣了。”

正準備拿杯子的人默默收回手,咽了咽唾沫。

接下來這些人連軸轉了整整48個小時,愣是沒有一個人離開過工位。欣慰的是,他們的付出有回報,二十多名研究員一致證實,攸關沒有看錯,他的細胞吸收了實驗體細胞的蛋白質後,又將某種物質輸送回去。

在第36個小時時突然膨脹,繼而化成一灘純水。

同樣的現象不隻發生在兩種細胞之間,還發生在攸關的細胞和病毒之間。

簡而言之,病毒被他的細胞“淨化”了。

降臨者想要的可不是這個結果,他們致力於推翻舊世界,建立新世界,病毒淨化意味著,攸關的血液、汗漬、頭發,甚至是他的一點口水都能殺死病毒。

病毒消失了,因病毒而產生的特殊酶也會消失,失敗品也就不存在了。

那他們的宏圖大業該怎麼辦?

這個人不能留!

張寅拿著厚厚一遝報告找到攸關,掐住他的脖子,“原來你才是最該被殺掉的那個!”

隻要一想到他們辛辛苦苦的建立起來的一切,會被這麼一個瘦弱的青年輕易毀掉,他心裡就湧現出一股極致的憤怒。

就好像新世界的建立是夢中樓閣,隨時坍塌,不堪一擊。

“不能留,不能留下你!”張寅兩眼充血,魔怔一般重複著,“你必須死,必須死。”

餘縱從背後偷襲,手掌死死卡住張寅的喉結,正要用蠻力將他的脖子掰斷時,張寅忽然鬆手,跪到了地上。

他痛苦地抱著腦袋在地上打滾,嘴裡哀嚎不斷。

實驗室中的研究員和外麵經過的降臨者齊齊跪到地上,虔誠地不停磕頭,畏懼著某種無形生物的可怕怒氣。

張寅裸|露在外的皮膚下爬上了喪屍才有的深色脈絡,攸關看到他的瞳孔急速緊縮,虹膜的顏色在一點點的消失。

餘縱護著他後退,陰冷地注視著前方的虛空。

一團存在感極強的精神力懸浮於半空,而它尖銳的矛頭正指向張寅。

隻是因為張寅對攸關起了真正的殺心。

餘縱不禁想起張寅之前說過的話,他說攸關還有兩個月的期限。

兩個月的時間可以發生很多事,最高意誌可以用自己強大的精神力讓攸關變成跟張寅一樣的,看似是個普通人類,其實已經成為喪屍的走狗。

也可以一點點入侵攸關空白的深層意識,取而代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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