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禦醫們兩天的搶救總算把承祜從生死關頭拉了回來,隻是康熙還來不及高興,禦醫們的話就給他當頭淋下一盆冷水,皇長子的情況雖然穩定,但是驚風之症素來反複不定,若是再發作一次,皇長子年幼的身子骨是經不起折騰的,恐怕下一次就真的回天乏術。
康熙聽了心痛難當,這畢竟是他的嫡長子,在皇後犯錯之前也是他心心念念期盼了很久的孩子,如今看著他在死亡線上掙紮,痛苦不堪地抽搐痙攣的時候,康熙終究抵不過父子天性,仿若痛在自己身上一般。
他下了死令定要把孩子的命搶回來,隻是聽到禦醫近乎死刑的判決,他的心涼了,這裡的禦醫已經是全國上下最頂尖的好手了,若是連他們都沒辦法,那就表示承祜真的沒救了,即使挺過了這一次,那下一次呢?。
康熙閉了閉眼,握緊拳頭深吸了口氣,一字一頓地道:“朕要你們竭儘全力,小阿哥身體不好就治好它,底子弱就食補藥補一起上,朕不想聽什麼下一次就沒救的話,朕隻知道如今朕的阿哥還好好的,無論如何你們這些奴才給朕想出辦法來讓小阿哥不再發作!”
禦醫們麵麵相覷,不約而同地跪了下來,這讓他們如何回答,康熙幾乎是強人所難了,所謂藥醫不死病,這驚風之症本就最是凶險,何況小阿哥從娘胎裡帶來的體弱,若是好生保養自然能多活幾年,可是卻患上了驚風之症,一旦發作就是一次生死大劫,更會把本就虛弱的身體弄得更加衰敗,這……這簡直是把他們往死路上逼啊!
最終幾個禦醫對視一眼,還是推了最老資格的王禦醫出麵,王禦醫膝行出列向康熙磕了一個頭道:“啟稟皇上,非是奴才們推脫其詞,實在是驚風之症自古以來幾近絕症,千年以降無數神醫國手皆無能為力,奴才等實在是有心無力。原本小阿哥尚有一線希望,那就是第一次發作之時立即加以治療,隻是根據奴才的診斷,小阿哥已經不是第一次發作了,體內各處經脈早有一部分扭曲堵塞,請皇上恕奴才無能為力。”
王禦醫說完這些話,有些如釋重負地將頭磕在地上,不再抬起,身後的一群禦醫們也是如此,王禦醫說的是實情,他們之前不敢說出來,是因為一旦說出來恐怕涉及皇後,隻是如今他們自身難保了,當然要和盤托出減輕罪責,至於皇後和照顧小阿哥的人會如何就與他們無關了,他們是直屬皇帝的禦醫,而不是太醫院的太醫,皇後還管不到他們頭上。
康熙聞言臉色簡直糟糕透頂,承祜竟然不是第一次發作了,為何他一點消息都沒得到,難道太醫院這些狗奴才竟敢隱瞞不報不成!康熙的目光射向禦醫們身後的那群太醫,太醫院院正被康熙凶狠的目光一瞪,冷汗都出來了,連忙一個激靈匍匐在地,連聲道:“皇上明察,奴才絕不敢欺君罔上,長春宮從未因驚風之事召喚過太醫,若是早知有此等凶險之症,眾人絕不敢有所隱瞞,奴才更是不敢將此等重大之事隱瞞不報,還請皇上聖明燭照,奴才等確實不知啊!”
太醫院正身後給承祜診治過的太醫們同聲附和道:“奴才等確實從未知曉小阿哥有過此等症候,請皇上明察。”這些太醫恨死皇後了,若是小阿哥真的曾經驚風過,早早宣召太醫,他們自然會把此事上報,豈會拖到今日這等不可收拾的地步!
康熙知道這些太醫雖然平時收些嬪妃的好處,但是畢竟都是出身八旗,有些甚至世代皆為太醫,對於事情的輕重緩急必然有個分數,驚風之症古來就是絕症,他們若是發現定然不敢隱瞞不報,既然不是太醫的緣故,那麼就是長春宮的問題了。
“皇後,你能否告訴朕,為何承祜竟然發作過幾次都不曾傳召太醫診治?”康熙轉頭看向一邊的皇後,語氣已經不是一般的冷淡了,幾乎是含著冰渣子般冷酷了。
“皇上……皇上……臣、臣妾不知……臣妾從不知道承祜會有驚風之症啊!”赫舍裡從聽到承祜已經不是第一次發作的時候就慌了,怎麼可能?底下的奴才怎麼從未報告給她知曉?否則她早就命太醫診治了,如何會拖到現在呢?
康熙見赫舍裡完全是茫然無知的模樣,不像是假裝的,何況承祜若是有事對皇後有何好處?那就是底下的奴才搞鬼了?莫非是有人故意要害承祜,康熙一下子陰謀論了,想到有被收買的奴才背主想要害死皇後的嫡子,其他書友正在看:。當即命人將伺候承祜的宮人全都押上來,他要親自審問,若不弄清楚事情的始末,將來他還不知道會有多少孩子死得不明不白呢!
不多時伺候承祜的奴才就都被押了上來,足有四五十人,康熙冷冰冰地看著他們,直到許多人承受不住壓力癱倒在地才冷冷地開口:“你們被挑選出來伺候小阿哥是你們的造化,隻是卻有人不知惜福,不好好伺候小阿哥,反而對小阿哥的病情隱瞞不報,導致如今小阿哥性命垂危,依朕看你們這些奴才統統該死,全都要淩遲處死,株連九族!”
底下的奴才一聽立馬炸鍋了,喊冤的喊冤,求饒的求饒,紛紛磕頭如搗蒜,亂哄哄的猶如一鍋沸騰的粥,讓康熙氣得青筋直蹦,猛地一拍扶手怒喝:“狗奴才!還敢喊冤?小阿哥有驚風之症,甚至還發作過多次,你們這麼一大班子人難道個個都是瞎子聾子不成?連一個都沒發現過?你們還敢說你們冤枉!”
康熙恨不得立刻將他們統統拖出去杖斃了,隻是他還要等幕後的黑手跳出來,底下的人被康熙一嚇紛紛噤聲,互相看了看,都縮著脖子不敢做聲了,承祜的幾個奶嬤嬤更是抬頭看了看赫舍裡,匍匐在地全身發抖,康熙坐在上麵看著他們的做派,心中不由一咯噔,暗道這事莫非還跟皇後有關係?忍不住深深吸了口氣,看了一眼皇後,森冷刺骨,冷冷地揮退了大殿內所有的人,隻留下皇後和承祜身邊伺候的人。
赫舍裡被那些奶嬤嬤的做派嚇得不輕,這起子奴才想要做什麼,難道她們集體背叛了不成,想要給她潑臟水?許嬤嬤站在赫舍裡身邊滿頭冷汗,臉色蒼白地想著什麼,掩在衣袖下的手輕輕地抖著。
康熙靜靜地坐著,等著底下的奴才自己說出來,最終承祜身邊的吳嬤嬤站了出來,她是承祜的貼身嬤嬤,出身內務府吳家,也是剛剛將承祜從宴會中抱回長春宮的嬤嬤,隻見她冷靜地磕了頭,似乎自知必死,開始條理分明地述說了事情的始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