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敏拿起放在一旁的冊子,微微歎息一聲,抬起手揉了揉太陽穴,閉上眼睛眉尖微蹙。直到手中的冊子被人抽走才驀然回神,猛地睜眼抬頭看去,隻見康熙正拿著原本在她手中冊子,笑吟吟地立在塌前,連忙坐直身子,正要起身行禮卻被康熙按住:“敏兒就這麼著吧?朕早就說過無須多禮的!”
康熙說著自顧自地在塌邊坐下,仔細端詳了下宜敏的臉色,伸手撫摸了下她依然缺了些血色的臉頰,自從宜敏生產之後就一直如此,臉色總是帶著淡淡的蒼白,少了三分原來的活潑,多了幾許柔弱,讓他心中每每愧疚憐惜不已,畢竟是他沒有保護好宜敏母子,才讓人有機會趁虛而入,讓宜敏多受了不少苦。
康熙伸出手指輕輕揉散宜敏眉心的微蹙,柔聲道:“敏兒為何蹙眉,什麼事讓敏兒這般費神?底下那些的奴才是吃乾飯的不成?”說著眼裡有了怒氣,自從禦醫交待過不能讓宜敏多耗心力之後,他就對宜敏百依百順,從不拂逆她的心思,就連宜敏改變後宮的管理製度他也聽之任之,畢竟從新的規矩來看,不但落到宜敏身上的宮務輕鬆多了,而且各個要害位置上都是他的心腹,宜敏的安排這讓康熙既欣慰又窩心,既高興宜敏的不戀手中的權勢,又為宜敏一心把他和孩子們放在首位而窩心,畢竟宜敏弄出這種管理宮務的辦法,平白將自己手中的權柄下放到了奴才手中,所空出來的時間時間都用來陪伴康熙和教養孩子了。
宜敏拉下康熙放在她額上的大手,對著康熙嫣然一笑,本就嬌美如花的容顏頓時耀眼起來:“皇上多慮了,妾身如今不過是動動嘴皮子掌掌總罷了,底下的管事奴才們都是有本事的,幫著妾身擔了不少事務,不過有些事情他們不敢擅自做主罷了,這些奴才有功無過,皇上當賞才是呢,其他書友正在看:!”嘴裡說著誇獎的話,目光卻偷偷看了一眼康熙手中的冊子,眼底閃過猶豫,笑容也隱含不安。
康熙是何等人物,他那精明銳利的目光自然早就把宜敏的不對勁收入眼底,畢竟宜敏一直以來都來直話直說,更是從不對他有所隱瞞,聯想到剛剛進來時看到宜敏那副苦惱的情狀,不由得心中有了些底,這宮裡能讓宜敏傷腦筋的隻有少數幾人……不過見到宜敏那副坐立不安的樣子,連跟他說話都有些心不在焉,一雙眸子總是不自覺地去飄到冊子上,不由得心中好笑,這敏兒還是老樣子,根本藏不住心事,罷了罷了,看她這模樣恐怕自己在跟她說什麼都不知道吧?
“敏兒,可是這冊子裡的東西讓你勞神了?”康熙也不再拐彎抹角,直接舉起手中的冊子,似笑非笑地看著宜敏,隻見宜敏微微一窘,目光飄忽而過,不敢跟康熙的眼睛對視,硬著頭皮頂著康熙的目光訕笑道:“那個……那個……也不是多麻煩啦?”隻是在康熙越來越燦爛的笑容中聲音越來越低,最後消聲低頭把玩著自己的手指,一副心虛的模樣。
康熙心中暗暗搖頭,這丫頭真的不適合說謊,隻是看見她怯怯地偷偷地瞄了他一眼、又一眼的可憐模樣,怎麼也無法生出火氣來,不由得拿起冊子敲了敲她的額頭,他好氣又好笑地道:“就知道你有事瞞著朕,還不說實話,難道非要朕自己看不成?”他知道每當這丫頭有事瞞著他就會這般心虛模樣,自然也知道該怎麼治她,屢試不爽,果然沒一會宜敏就老老實實地交代了一切。
宜敏一邊說,一邊有些不安地看著康熙的臉色,卻見康熙毫不在意地聽著,把玩著手中的冊子,嘴角勾起的弧度一點都沒變,聽完後還饒有興趣地翻開冊子,漫不經心地看著冊子裡長長地清單,隻是那笑意完全不達眼底,深不見底的黑眸好像泛不起波瀾的深潭一般幽暗森冷。
宜敏不由伸手拉著康熙的胳膊,聲音中帶著擔憂地喚道:“皇上……”康熙回過神來,抬眼看到宜敏隱藏著擔憂與不安的眼神,心中微微一暖,拍了拍宜敏的手道:“敏兒放心,朕沒事!”他心中明白事關皇後,難怪敏兒會頭疼,畢竟她雖然執掌六宮,終究隻是貴妃,還管不到皇後頭上,而自己近來因為三藩之事忙的焦頭爛額,敏兒大概是擔心自己因為此事煩心發怒吧?
宜敏仔細端詳了康熙的臉色,見他似乎真的沒生氣這才鬆了口氣:“皇上沒生氣就好,妾身看皇上近日政務繁忙,妾身本不想再用後宮之事來煩擾皇上,隻是這事兒妾身實在無法處理,本來還想著找太後娘娘呢!”說著有些不好意思地微微紅臉,畢竟她經常有事沒事地找太後討主意,可以算是打擾太後的清淨了,隻是太皇太後身子一直沒大好,她自然不敢拿那些小事去煩擾她,隻能找對她最好、最和藹的太後做主了。
“你啊……”康熙失笑地搖了搖頭,他當然知道宜敏和太後之間處得極好,雖然對於宜敏跟這位素來冷清的皇額娘如此投緣也感到有些不可思議,隻能歸結於個人的緣法了,何況宜敏能得太後的喜愛,康熙樂見其成,畢竟他對這位皇額娘還是很尊重的。
轉念又想到剛剛宜敏所說的事情,心情又陰沉下來,沒想到皇後和慧妃都如此地步了還這般不安分,一想到這裡康熙心中煩悶,本來還想著她們若是安安分分的,他自然會給她們一份體麵,如今看來他完全是白費功夫,既然她們不領情,那麼……康熙眼神漸漸轉冷,隻是他不希望將宜敏卷入此事,畢竟赫舍裡氏和鈕鈷祿氏在朝中勢力依舊不小,雖然宜敏娘家不弱,但是朝堂上勢力太薄弱,他可不想因為這兩個蠢女人而讓宜敏母子受到波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