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敏明亮的眸子映著遠處的燈火輝煌顯得份外璀璨,眼中愉悅輕鬆的光芒讓人不由得感同身受般地從心底泛起笑意,康熙看著心中舒了口氣,看來這次帶宜敏出宮是做對了,同時心裡慶幸著今兒兩個小魔王一早就被他丟給皇太後看著,美其名曰要他們儘孝道陪著太後過元宵,不然帶著宜敏出宮肯定甩不開那兩個小子,他可不敢冒險帶著兩個兒子一起出宮,畢竟他們實在是太小了,何況萬一被太皇太後知道了,肯定又是一番風波,其他書友正在看:。
康熙身後的巴克什和巴圖魯默契地互視一眼,都看見彼此眼底濃濃的笑意,同時心裡才真正地鬆了口氣,畢竟一入宮門深似海,以自家姐姐的性子就算受了委屈也很有可能報喜不報憂,誰知道在宮裡究竟過得好不好,如今看皇上對自家姐姐那副嗬護備至的模樣,想來姐姐在宮裡應該不至於受欺負,他們也總算能夠跟家裡人交待了,不過轉念一想到自家姐姐吩咐的事情,他們又是一番頭疼,要是沒把這事兒辦好恐怕他們回家肯定會被阿瑪額娘家法伺候。
整個雅間裡康熙隻留下巴克什和巴圖魯護衛,剩下的侍衛們都分散在外麵輪流警戒,連同他們所在的雅間兩邊的包廂也被包了下來,畢竟這麼多人總不能都守在門外吧?何況這些侍衛們也能借機享受一番,畢竟這太白樓的菜色在京城那是出了名的美味,招牌菜色可不是有錢就能吃得到的,這些雅間更是日日爆滿,來的人都是達官顯貴,一桌最低等的席麵都要數百兩銀子,如今康熙微服到此,上的自然是最上等的席麵,這些侍衛算是沾了光能夠大快朵頤一番。
殊不知這太白樓是宜敏暗中的產業之一,專門用來收集各種情報資料,與之相似的還有幾處青樓酒肆,宜敏深知情報的重要性,前世胤祉就是靠著消息靈通才能在九龍奪嫡之時收斂鋒芒,躲過那些兄弟的明槍暗箭,所以宜敏的玄部就專門負責情報,從京城向外發展,無論是青樓酒肆還是賭坊客棧,都有玄部的身影,而玄部的頭領玄冥手下領著一群身懷各種絕技的武林中人,保證這些產業的正常運作。
太白樓的效率極高,很快就將滿滿一桌頂級菜色擺了上來,加上太白樓最有名的神仙醉,小二將酒壺裡的玉液傾入瓷杯中,頓時醉人的酒香彌散開來,充滿整個溫暖的雅間,當真是酒不醉人人自醉,就連一心看著熱鬨的宜敏嗅到香氣都忍不住回過頭來,康熙更是直接讚道:“這酒的香氣當真是醇香馥鬱,光是聞上一聞都是種享受,恐怕能與宮中的禦酒相提並論了。”
康熙素來講究養生之道,從不貪杯中物,但是不代表他不懂酒,滿蒙來自北方苦寒之地,自然皆是愛酒之人,尤其是烈酒更是受到大清上層人士的垂青,宮中美酒瓊漿無數,康熙對酒自然挑剔得很,如今難得能在民間遇上如此美酒,總是要品上一品的。
康熙攬著依然對窗外依依不舍的宜敏回到桌前坐定,抬眼看見馬佳氏兩兄弟杵在房間角落,便很是大度地道:“你們也過來坐下吧,不必拘束。”巴克什和巴圖魯頓時連道不敢,他們哪裡敢跟皇帝同桌吃飯,更何況這桌子還是圓桌,那豈不是跟康熙平起平坐,真要坐下了說不定轉頭就會被皇帝穿小鞋呢!兩兄弟求救的目光直往宜敏身上飄,您是咱的親姐姐,可不能見死不救啊!
宜敏眼波流轉,看著兩個弟弟苦哈哈的樣子,掩嘴輕笑道:“爺~您還是饒了這兩個小子吧!他們從小就是耐不住的猴兒性子,也就在爺麵前不敢放肆,何況爺麵前哪有他們坐的份兒,豈不是折煞了他們?”宜敏眼見康熙淡淡無波的眼神開始轉暖,這才心中微哂地接著道,“爺真要給恩典哪,就讓他們出去跟那些小子們鬨騰去好了,聞著這酒菜的香氣,這兩隻猴兒可不是抓耳撓腮地呆不住麼?”
宜敏清楚地知道康熙並不是真的想讓巴克什和巴圖魯同桌就餐,這種說法無非是給宜敏臉麵,表明他對宜敏弟弟的另眼相看罷了,但是宜敏不能真的就這麼接下這頂高帽,所謂君臣有彆,有些時候皇帝的恩寵是不能接受的,否則不但是她在康熙心中留下不分尊卑的印象,就連自己娘家也會受到牽連。
如今宜敏膝下有兩個阿哥,那麼馬佳氏未來就是鐵板釘釘的外戚,自古以來外戚是最難以把握分寸的,太親昵有僭越犯忌之嫌,太疏遠卻又顯得欲蓋彌彰,看看前世赫舍裡一族的下場就知道了,那還是康熙最愛的皇後娘家和太子的母族呢,最後還不是樹倒猢猻散?所以宜敏絕不會容許家族犯下這等錯誤。
康熙聞言笑了,看了看馬佳氏兩兄弟局促不安的神情,心中對他們的知禮識趣甚為滿意,雖然有言在先出宮在外一切從簡,但是尊卑主從之彆早已刻在康熙的骨子裡,宜敏在他心中是心愛的妻子,是他兩個兒子的額娘,自然是特彆的,有資格與他平起平坐,但是馬佳氏是臣子,是愛新覺羅家的奴才,他不介意抬舉宜敏的娘家,卻不會真的容忍他們無視尊卑,之前在宮門外馬佳氏兩兄弟對宜敏的稱呼他不計較,隻不過是為了不讓宜敏掃興,。
畢竟康熙知道馬佳氏這對雙生兄弟是宜敏手把手教養長大的,真要讓他們對宜敏口稱奴才,恐怕宜敏口中不說,但是心中不悅,所以康熙睜隻眼閉隻眼,隻是該有的試探還是要有,經過剛剛這一番對話,康熙倒也確定了馬佳氏還是知道進退的,明白什麼能做、什麼不能做的,想必之前不過是因為和宜敏姐弟情深,一時忘情罷了。
康熙對試探結果很是滿意,於是很乾脆地揮手讓巴克什和巴圖魯出去和同僚們同樂去,兩人頓時如獲大赦,倒退著出了門,順手將房門關上,安靜的雅間裡獨留下康熙和宜敏兩人。宜敏過人的耳力這時發揮了作用,她滿意地聽到門外兩個弟弟推拒了同僚的邀請,替下了幾個侍衛的工作守在門外,不能恃寵而驕是宜敏對兩個弟弟最基本的要求,伴君如伴虎,身為臣子沒有驕縱的資本。
宜敏舉起斟滿酒的雪白瓷杯,對著康熙露出一個輕淺婉約的微笑,柔聲道:“爺,妾身敬您一杯,謝謝您讓妾身重溫這人月兩團圓的佳節。”她本以為再見這番熱鬨景象許將是隔世了,沒想到不過時隔四年就能邁出那壓抑人性的牢籠,即使隻是這短短的一日也足以讓她歇口氣了。
康熙笑著將手中杯與之相碰,然後兩人同時將杯中酒一飲而儘,宜敏感覺到微涼的酒液劃過喉間滾入腹中,頓時化作滿腔火熱,一股子濃鬱的酒氣直衝頂門,喉間泛起回味無窮的甘醇,如此反複再三,宜敏的臉上立時泛起一陣紅暈,眼睛也蒙上一層蒙蒙的水霧,宜敏的酒量並不好,隻是一小杯酒就足以讓她雙頰紅透了,一雙紅唇越發嬌豔欲滴,這酒喝著清冽但是後勁十足,宜敏連忙放下酒杯不敢再飲。
與之相反的是,康熙酒量甚好,飲著醇酒觀美人,當真是天下至樂,目光逡巡流連在宜敏泛紅的嬌顏上,隻覺得姚之妖妖、灼灼其華不正是形容眼前的美景嗎?口中的酒美,眼前的人更美,酒不醉人人自醉,醉臥美人膝,醒掌天下權不正是如此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