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成林咧嘴一笑, 也沒管自己的衣領還被麵前的女人拽在手裡, 笑著說:“我欺人太甚?學姐是不是忘了什麼事?要我提醒你嗎?比如, 3月6號?”
聶杏梨渾身一僵, 好像被人用一桶冰水兜頭澆下, 澆滅了所有的怒氣火焰,連抓著鐘成林衣領的手都不由自主的鬆開了。
鐘成林輕哼一聲,把衣領從她手裡扯出來,站直身體理了理上衣, 剛才還滿麵笑容, 這會兒已經被嘲諷之色取代:“學姐真的是年紀大了, 記性不太好, 如果不是我提醒學姐, 學姐是不是打算當那件事從未發生過?”
聶杏梨恍惚了幾秒,總算回過神來,雖然臉色不好, 但並未如鐘成林所願露出心虛的表情。
她臉色蒼白,但同樣麵帶嘲諷, 一雙眼睛好像看什麼渣滓一樣看著他:“你以為我還是幾年前那個除了畫圖搞設計之外, 什麼都不知道的聶杏梨嗎?鐘成林,我差點忘了告訴你, 我結婚了, 我丈夫對我很好, 可惜的是, 你沒有吃到我的喜糖。”
鐘成林臉色微變:“你結婚了?”
聶杏梨看一眼在測試場內對這邊發生的事毫無所覺, 依舊認真駕駛著機甲在場內測試機甲性能的岑釗,蒼白的臉總算恢複了些血色。
“我結婚很奇怪嗎,還是說,你以為我這輩子都該生活在痛苦悔恨之中,永遠被你這樣的陰謀者操縱?”
鐘成林眯了眯眼睛,語氣有些危險:“你想說什麼?”
聶杏梨盯著他看了好一會兒,突然笑了:“你看看,多少年過去了,你還是和上學的時候沒有區彆,一旦有什麼事超出了你的掌控,就會下意識的掐你的指頭,我記得老師因為你的這個習慣批評過你很多次,但你就是改不掉。”
鐘成林的右手下意識的張開,但又很快緊握成拳,藏在了身後。
“你到底想說什麼?”
“鐘成林,你知道我在四所,所以接了這邊的任命書,可你來之前為什麼就沒查查,我這幾年過的到底怎麼樣呢?”
鐘成林臉色發青,薄薄的嘴唇抿在一起,看起來就像他沒有嘴唇一樣,讓本來就不好看的五官更難看了。
他在思考聶杏梨到底是虛張聲勢還是心有底氣。
聶杏梨有句話確實說對了,他自認為對這位學姐十分了解,所以根本沒有仔細打聽她在四所的生活資料,隻調看了幾份有關她的科研報告,知道了她最近的研究方向,就接了任命書趕了過來。
在他看來,這位從很久以前就除了設計什麼都不放在心上的單純學姐,這輩子都會是一樣的性格,她因為這樣的性格其聲名鵲起,也因為這樣的性格從和他的競爭中黯然退場,如果不是老師看不過去可憐她,憑當年的事,她根本沒資格繼續留在軍部的科研機構,更彆說呆在中京星這麼重要的地方,一呆就是十幾年。
剛開始,他一直等著聶杏梨脫胎換骨卷土重來,但一年過去,兩年過去,五年過去,十年過去……她沒有來,所以他放心了,覺得她不可能再出現在他的眼前,於是當一個機會擺在他麵前,他毫不猶豫的選擇接受,想來看看,當年那個意氣風發的女人,現在落魄成了什麼樣。
讓他意外的是,這個女人不管到哪都這麼好名,他剛進四所,就聽到了她又收了新學生的消息,匆忙趕來,他就看見了一個女生鑽進機甲,並將它啟動的畫麵。
聽說,這台機甲,是這個女生主導設計的。
鐘成林不明白,為什麼這個女人的運氣總是這麼好,於是沒忍住嗆了她兩句,然後,他就聽見她親口說,她結婚了。
她結婚了。
這可是比她又收了個徒弟更令他震撼的消息。
他曾經篤定,這個女人這輩子注定孤獨終老,沒想到她居然會願意跟彆人結婚?
難道是因為她放棄了科研這條路嗎?可是她一直都有新的設計出來啊!
站在原地陰晴不定的打量聶杏梨,鐘成林最後看了一眼場內還在測試的機甲,冷哼一聲,轉身走了。
聶杏梨就這麼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通道裡,臉上一直掛著那種嘲諷的笑容,大約過了三分鐘,她的腿忽然一軟,整個人靠在了欄杆上,大口喘氣,兩行淚水不受控製地從眼眶中流出,滴在胸前,很快便浸濕了一塊衣料。
思思檢測到主人的情緒波動,從角落裡飛出來,圍著她轉了好幾圈,然後不知道從哪叼來一塊手帕,遞到了聶杏梨麵前。
聶杏梨接過手帕擦乾眼淚,撐著欄杆重新站直,深吸一口氣調整情緒,沒一會兒,就恢複成了平時的聶杏梨,除了眼眶微紅之外,和往常一般無二。
“思思。接通段興平。”
【好的,已接通。】
段興平的麵部投影很快出現在了聶杏梨麵前。
接通通訊的一瞬間,他就看出了她的異常。
“你見到他了?”
聶杏梨差點沒忍住把思思扔出去,咬著牙說:“果然是你乾的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