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瀟瀟不知道屈爻潛入他們研究室的目的, 但是她既然敢潛入,就證明她有把握全身而退。
研究室裡負責相關研究的人並不止禾瀟瀟一個人,屈爻身上采集到的各類實驗樣品也經手了不少人。禾瀟瀟這邊出於熟人照顧當然會留一手,但其他研究人員那裡, 她就不敢保證了。
目前看來, 屈爻也確實有幾把刷子, 症狀複雜的讓多位研究人員直撓頭,最後他們不得不依她的要求, 不遠千裡的送來中央大見禾瀟瀟。
防護眼鏡後, 禾瀟瀟的目光帶上了幾分無奈, 隻不過轉瞬即逝, 隻有躺著的屈爻看見了。
屈爻偷偷咧了咧嘴,把差一點露出來的笑容給憋了回去。
實際上, 屈爻對禾瀟瀟的狀況有一個十分錯誤的認知。
她並不知道禾瀟瀟去了鐘家,還以為禾瀟瀟與自己一樣, 是因為接了軍部方麵的任務才會出現在這裡的。
再加上岑釗的關係,她基本上無條件的相信禾瀟瀟,尤其禾瀟瀟在這裡的身份似乎很受人尊敬的樣子, 所以才會在接到新任務之後想辦法提出了無理要求。
她以為她這是在與禾瀟瀟配合完成任務。
卻不想她的行為早就引起了鐘家人的注意。
禾瀟瀟裝模作樣的給屈爻做檢查的過程中, 鐘青蓮就站在隔壁房間,透過單麵玻璃看著他們。
鐘青蓮眉頭緊皺,問旁邊的人:“那個叫堯曲的實驗體究竟是怎麼回事?”
旁邊的人回答:“症狀是突發的, 大實驗室那邊的教授們還在研究到底是什麼原因, 目前來說, 應該與異能相關……”
鐘青蓮不耐煩的打斷了他的話:“我問的不是她的症狀,我問她和禾小姐之間是怎麼回事。”
那人愣了一下:“什麼?”
鐘青蓮用看蠢貨的目光看了他一眼:“問你也是白搭,你去給我把堯曲和禾小姐所有的有接觸的監控內容拷貝一份給我,一點都不能落下,明白嗎?!”
那人立刻立正:“是!”
身邊的人一路小跑離開,鐘青蓮的視線不停地在屈爻和禾瀟瀟之間來回轉。
她怎麼看都覺得這兩個人之間應該有點什麼,但是又好像隻是她的錯覺。
堯曲的個人簡曆她看過很多遍了,並沒有找出來什麼異常的部分,她與禾瀟瀟之間的人生軌跡毫無交叉,兩人並非舊識。
如果他們倆之間確實有什麼問題,要麼,是堯曲這邊的信息資料有假;要麼,是這倆人在這短短幾天之內,發生了一些外人不知道的變化。
忽然,鐘青蓮的臉色變了變。
她怎麼忘了,自家禾小姐是一個Omega呢?!
躺在那裡的可是個長得還不賴的Alpha!
不行,她得把這個情況上報!
……
岑釗的行動十分順利。
標紅區域雖然標了紅,但隻要進入其中,內部的防護措施其實很一般,她進出都如入無人之境。
而且很明顯這裡人來人往,人員成分複雜,就連內部人員自己都互相不認識,為她行動提供了極大的便利。
她甚至還在盜取資料的過程中,幫助旁邊的一位研究人員修了一下他的研究器械,得到了他的真誠感謝。
兩個半小時的時間,岑釗把她在這裡能獲取的資料全部取走,隨後推著那個用作掩飾的小推車,從容不迫的離開了標紅區域,準備原路返回,然後繼續探索下一棟建築。
很快,岑釗就來到了那條與屈爻相遇的走廊上。
遠遠的,她看到那個房間上方的燈依舊亮著紅。
要進去看看嗎?
可是既然亮著紅,就證明裡麵應該不止屈爻一個人,她一旦破門而入,就意味著她接下來的行動就不再隱秘了。
猶豫間,岑釗不由得放慢了腳步。
可即便如此,她距離那扇門依舊越來越近。
就在她選擇放棄與屈爻見麵,先顧好自己的任務的時候,那盞紅燈忽然熄滅,有人從裡打開了門,走了出來。
那是一位身材瘦小的女性研究人員,身上穿著防護服,從頭到尾遮的嚴嚴實實,隻有麵罩是透明的,然而麵罩裡還有一副眼鏡,不湊近看,根本看不清她的樣貌。
她的身後跟著之前那位推著手推床的助理,兩人走出來之後,助理就帶上了門,岑釗沒能在這個過程中看到門內的景象,自然也無法確認,屈爻是否還在裡麵。
等著兩個人走了之後,她要進去看看嗎?
岑釗一邊思考著,一邊推著小車與兩人擦肩而過。
……
禾瀟瀟忽然站住扭頭,看向剛才錯過的那人的背影。
旁邊的助理也跟著停下,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
“禾小姐,怎麼了?”
禾瀟瀟歪了一下腦袋,語氣沒有任何異常:“沒什麼,看錯了。”
說完,轉過身,繼續往前走。
而在兩人身後,推著小車的岑釗忽然站住,抬手捂了一下後頸,表情有些發愣。
剛才那個聲音……
站了兩秒鐘,岑釗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皮帶扣,隨即咬了咬牙,甩甩腦袋,把那些紛亂的情緒甩出腦海。
現階段任務為重,等任務完成了,她有的是時間去想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
那扇紅燈已經熄掉的房門內。
屈爻身上貼著許多研究用的監測裝置,躺在床上動彈不得,隻能盯著天花板發呆。
房間裡現在隻有她一個人,她很無聊,但也隻能繼續無聊下去。
誰讓她現在就是人家案板上的魚,什麼都做不了呢。
早兩天她就已經通過一些渠道把收集到的信息都返回給了軍部,軍部發給她的新任務就是讓她想辦法潛入中央大的新性彆研究機構,然後待命,所以她現在除了等,也確實沒有什麼事可做。
想一想,她的運氣著實不怎麼樣。
明明按專業,她該是一個天天坐辦公室的研究人員,就因為是Alpha的關係,常常需要做外派任務,若不是每一次外派都能順便弄點新材料回去研究,她早就想跟領導反應情況,撂挑子不乾了。
不過說起來,倒黴的也不止她一個,她好歹沒進恒星基地呢,岑釗在基地裡,也不知道有多忙,每天神神秘秘,一看就很累。
還好還好,她還沒那麼累。
這麼想著,屈爻突然放鬆,覺得有點困,想睡一覺。
然而她剛閉上眼睛,之前在另一個研究基地裡見到過的一個女研究員走了進來,手裡端著一個托盤。
“側身,把後頸露出來,給你打一針緩解劑。”
屈爻渾身一緊,立刻警惕起來。
她雖然是以自願實驗體的身份進來的,但並不代表她真的願意配合他們的各項試驗。
從她身上往外取一些東西沒問題,可往她身上打?那就得防著點了!
於是她問:“緩解劑,緩解什麼的?”
女人一邊做注/射準備一邊回答:“退燒,再這麼燒下去,你的腺體該報廢了。”
屈爻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躺著沒動:“已經在退燒了,不用打了吧,不信你量量?肯定降溫了,我感覺都沒之前熱了。”
女人舉著注/射/器,麵無表情:“彆廢話,讓你怎麼做就怎麼做。”
如果剛才隻是懷疑,那麼現在,屈爻確認這個注射液有問題了。
難道說是她哪裡暴露了嗎?
還是說,她隻是單純地運氣不好,成了某種試驗品?
不管是哪一種可能,她都不能任人宰割!
這麼想著,屈爻撇撇嘴,裝作順從的樣子,“哦”了一聲,做出了側躺的姿勢。
女人見狀,上前一步,準備給她注/射。
然而注/射/器還沒有碰到屈爻,屈爻忽然暴起,伸手扯過貼在身上的管線,直接把女研究員給捆嚴實了。
整個過程也就幾秒鐘,根本讓人來不及反應。
房間裡刺耳的警報聲立刻響起,屈爻暗罵一聲,跳下床,順手把捆成粽子的女研究員往旁邊一推,撿起掉在地上的注/射/器揣進腰間,一腳踹開大門就往外衝。
可門外已經有三個安保人員守著了,見她出來,立刻抬槍射擊!
果然是針對她的!!
屈爻側身一躲,動作極快的搶過了其中一位安保人員的槍,並挾持他做盾牌,一邊射擊一邊快速後退,同時利用藏在口腔中的隱秘終端調取這棟建築的地圖,尋找出路,同時發出了求助信號。
……
警報聲響起的時候,岑釗還沒有離開這棟建築。
她剛準備拋棄那台小車輕鬆離開,就聽到了刺耳的警報,同時,整棟建築的安全防備等級提升,所有外出閥門都暫時關閉,她想出也出不去了。
發生什麼事了?
岑釗連忙讓七七幫忙查探情況,同時尋找新的安全離開的途徑。
然後她隨便抓了一個慌張經過的人,詢問情況。
那人也沒管她是不是眼熟,語速極快的回了一句“有實驗體逃了”,就朝著核心區飛奔而去。
有實驗體逃了?
誰?
不知為何,岑釗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屈爻。
會是她嗎?
想著反正這會兒也出不去,岑釗乾脆掉頭往回走,手裡推的小車也沒有丟下,仍舊是那副不緊不慢的樣子。
然而看她的邁步頻率就知道,其實她並沒有表現出來的那麼淡定。
沒走過兩條通道,岑釗就被一個安保人員給攔了下來。
“前麵封鎖,不能再往前了。”
岑釗裝作著急的樣子:“欸?那怎麼辦,實驗材料不能等啊!”
安保人員顯然很為難,想了半天才說:“能繞過去嗎,裡麵發生了熱武器衝突,你過去可能會被誤傷。”
岑釗擺出一副被嚇到的樣子:“那我還是繞一下吧。”
安保人員鬆了口氣:“繞遠一點啊,武器可沒長眼睛!”
“知道了,謝謝。”
換了一條路,隨便鑽進了一間沒人的房間,丟下小推車,岑釗隨手取過牆上掛著的衣服換上,用實驗人員的白大褂遮住了腰間的微型機甲,然後臉上戴了一副口罩,推門而出。
現在的她,身份已經轉換成了一位男性研究員,至於名字。
她低頭看了一眼白大褂上的名牌。
“高許?嘖,怎麼又姓高。”
既然已經確定了衝突地點,岑釗當然得靠近了看看。
正常路徑有人攔著,那她隻能從非正常路徑走。
她選擇了通風管道。
一邊在管道內爬行,岑釗一邊撇嘴。
她在完成任務的過程中都沒有用這麼狼狽的手段,結果現在隻是去看個熱鬨,都隻能走通風管了,也不知道這個熱鬨到底值不值得她去看。
保密研究機構內的通風管道也有相當嚴密的防護措施,更何況現在內部發生了異常,所有內部防護等級都有提升,因此岑釗前進的很慢,爬一截就需要停下來破解監控係統。
等她終於能夠聽到打鬥的聲音時,距離最開始警報響起已經過去了近半個小時。
普通的實驗體肯定沒有辦法抗住半個小時的,那人是屈爻或者說是其他有目的的潛入者的概率已經接近百分百。
彆的不說,至少這場熱鬨值得她爬一次通風管了。
耳朵聽著下方的動靜,岑釗打開了距離自己最近的一個通風口封窗,身形靈活的從天花板上落下,整個人像一片輕巧的羽毛,幾乎沒有出聲音。
房間裡有一個穿戴整齊的男性研究員背對著他正在工作,完全沒有發現自己身後多了個人。
岑釗沒有驚動他,一個閃身從房間內溜了出去,然後快速接近槍聲傳來的方向。
她來到了一處相對空曠的大廳,大廳上下兩層打通,中間立著一個不知道是什麼裝置的大立罐,而她就站在第二層的觀察窗前,可以縱觀全場。
下方,一個裡麵穿著實驗體服裝的人,外麵披著一件不知道從哪裡搶來的保衛用防護服,正在東躲西藏,左支右絀。
岑釗一眼就認出來,那人正是屈爻。
屈爻的狀況不怎麼好。
半個小時的時間足夠更多的安保力量向這邊集中,單靠她一個人,很難正麵突破,她被抓住,或者被擊斃,也隻是時間的問題了。
岑釗多觀察了幾秒鐘,發現屈爻不僅是外部情況不好,她自己身的情況似乎也出現了問題。
她的行動比起正常時候遲緩了不少,呼吸急促,步伐混亂,常常抬手揉眼睛,也不知道是不是中了什麼藥劑。
看來她不得不出麵救人了。
岑釗後退兩步,把白大褂隨手一扔,口罩稍微拉高,遮住下半張臉,然後往前猛地一衝,跳上欄杆,一個飛躍!
岑釗直直的朝著中間的大立罐飛去,然後雙腳在大立罐上一蹬,發出一聲巨響,既改變了方向,又吸引了下方所有人的注意。
包括屈爻在內所有人,都下意識的抬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