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嶼眼睛微微眯起，總覺得經紀人今天有些奇怪,就隨口問了一句：“你有事瞞著我？”
“沒有啊！我能有什麼事瞞著你！”陶典轉移話題，“再睡一會兒吧，到了我叫你。”
顧嶼搖了搖頭：“不了，睡了一路已經不困了。”
“那就聽歌吧！”陶典又打開車載音響。
顧嶼也沒意見，聽著音樂掏出手機上網。
作為藝人，時刻關注網上形勢是基本素養。
顧嶼打開微博，先查看了一下新的留言和私信。
他的微博粉絲人數不多，勤勤懇懇營業了五年多才在上個月突破了一百萬。當然這之中還包含一部分經紀公司為他充場麵而花錢買的僵屍粉。
身為藝人，這個成績可以說是很差了。不過顧嶼並不是很在意，畢竟他原本就不紅。
其實顧嶼現在的處境挺尷尬的，作為一個科班畢業已經演戲五年多的演員，他沒有演過一次主角，一直給一些演技不如他的流量鮮肉做配。
不過人氣再糊也總歸已經在這個圈裡五年了。五年勤勤懇懇的拍戲，還是憑借紮實的演技收獲了一批粉絲。雖然他的粉絲數量不多，但勝在忠心耿耿，幾乎每天都會跑來他的微博底下打卡。有時候會在評論區分享自己的生活，但大部分時候還是以鼓勵居多。
這些粉絲大概是擔心他演了這麼多年還不火，演著演著就沒了信心，指不定哪天就退圈了，所以三天兩頭就會發表一番是金子一定會發光的言論鼓勵他。
雖然他們說得很隱晦，但字裡行間都洋溢著——“在這個擺爛的娛樂圈，演技和顏值兼並的年輕演員已經不多見了，簡直比滾滾還珍惜，一定要好好嗬護，千萬千萬不能讓他退圈啊！”
不過，顧嶼其實並不在意這些，對於大紅大紫也沒有太大的執念。他會選擇做一名演員是出於對表演的熱愛，隻要能一直有戲演就足夠了，並不一定非要出名。
所以他還挺滿意現在的狀態的，安靜拍戲，低調生活，賺得雖然不多但是能養活自己。
隻可惜，不是所有人都有他的好心態。尤其是他的經紀公司——星寰。經紀公司自然是希望自家藝人越火越好的，尤其是顧嶼各方麵條件不錯，算是一支潛力股。隻可惜星寰實力一般，手底下也沒有什麼好資源，努力了這麼多年也沒把顧嶼捧起來。
顧嶼花了十分鐘查看完所有新增留言，又挑了幾條回複就退出了自己的主頁。之後又習慣性地點開了熱搜，第一眼瞧見的就是紅得發黑的熱搜第一——#沈染軒 For the Dream第五季導師#
看到這個名字，顧嶼嘴角的笑容逐漸隱了下去。
這時車載音響裡響起一段柔美的旋律。
前奏是一段鋼琴獨奏，節奏輕緩溫柔。將近一分鐘的鋼琴獨奏之後，出現了男歌手的聲音。歌手的音色很美，飽滿低沉，又有一種被流水浸潤過沙石的特殊厚重感，特色鮮明。搭配著安靜的鋼琴旋律，乾乾淨淨，簡簡單單，卻尤為抓耳。
人聲響起的一瞬間，顧嶼的心臟就跟著旋律輕輕一顫。他看了眼顯示屏上的歌曲信息：
歌曲名：路加巷
歌手：沈染軒
專輯：拾柒
車子在高速上快速行駛著，車身牽拉出兩邊呼嘯的風，可顧嶼的耳朵裡隻剩下溫柔的音樂聲。
這是一首很安靜的情歌，安靜到車子裡的兩人誰都不忍心出聲打擾。
一曲終了，陶典才意猶未儘地開口：“這歌還真是百聽不厭，五年過去了一點都不過時。沈染軒確實有本事。”
顧嶼有些走神，手指摩挲著手機機身，無意識地嗯了一聲。
“這首歌我記得是沈染軒單飛之後首次自己作詞作曲，除了名字古怪了一點，這首歌真的挑不出一丁點毛病。沈染軒當初在團裡是主舞，我一直以為其他方麵比較一般呢，沒想到原創水平也這麼厲害。”陶典每次說起沈染軒就特彆來勁，一說就停不下來。
顧嶼總算有了反應，扯了扯嘴角，附和了一句：“他確實厲害。”
“嗯，長得好看就是占便宜。”陶典小聲嘀咕了一句，本來還想再八卦沈染軒幾句的，但是看顧嶼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八卦的欲望也一下子就沒了，悻悻閉上了嘴。
氣氛又安靜了。
第三首歌也結束了，陶典這才重新開口：“對了，認識你這麼久好像從來沒聽過你唱歌，你唱歌水平怎麼樣啊？”
顧嶼轉臉瞥了他一眼：“你問這個做什麼？”
陶典麵不改色道：“好奇嘛，你們影視表演也要學聲樂吧。你專業課成績這麼好，聲樂應該也不差吧。”
顧嶼失笑：“誰說專業課成績好聲樂也一定好了？”
陶典微微皺眉：“難道你唱歌不行？”
顧嶼笑了笑，不置可否。
陶典麵上平靜，卻在心裡遺憾歎氣。
又沉默了少頃，陶典繼續問他：“現在選秀這麼火，好多過氣藝人都靠著選秀翻紅了，你沒想過參加嗎？”
顧嶼眉頭皺了起來，隱約覺得有些不對勁，嚴肅拒絕道：“沒想過，我隻會演戲，唱跳不是我的專業。”
陶典小聲嘟噥了一句：“臉好看不就行了嘛。”
顧嶼眉頭皺得更深了，不著痕跡地轉移了話題：“對了，這次工作要在H市待多久？”
“呃，”剛剛還侃侃而談的經紀人突然就結巴了，“這、這個得看情況的。快的話一個月，慢的話三、三個月左右。”
“這麼久？”顧嶼驚訝，“是什麼類型的工作？”
“呃……”陶典含糊其辭，“工作還是很輕鬆的，一日三餐包食宿，住的是五星級酒店，吃得是米其林餐廳，工作氛圍和諧有愛，打交道的都是年輕人，有共同話題好相處，平時工作累了還可以一起唱歌跳舞，很有趣的。”
聽著自家經紀人堪比HR的忽悠話術，顧嶼越發懷疑：“你該不會是要把我賣掉吧。”
“怎麼可能，”陶典矢口否認，“我就是把我自己賣了也不舍得把你賣給彆人啊。我還指望你發達後替我賺錢呢！”
顧嶼：“……”
半個小時後，車子進入H市，途徑市中心卻沒有停下來，一路開到郊區，最後在一座叫做花園小鎮的度假村前停了下來。
顧嶼站在度假村的大門口，看著豎在門口大立柱前的一塊警示標語——【內有節目組錄製節目，閒人免進！】
沉默。
他又看向警示標語旁邊一塊巨大的用花體字寫著“For the DreamⅤ”英文字樣的節目logo。
繼續沉默。
最後他將視線轉到了身邊笑得一臉諂媚的經紀人的臉上，指著那塊節目logo。
“工作輕鬆？”
“氣氛和諧？”
“都是年輕人？”
“很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