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天賦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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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價, 早已有人替你付過了。”
奇異博士這句話一出, 坐在他對麵的姑娘麵色“唰”的就白了。
“……是我二爺爺嗎？他做了什麼？他當初到底是怎麼……去世的？”
她一直以為，老頭子是正常的生老病死。
他去世的那年她才升入高中，當時是六月，她為了轉學籍的事情回了一趟國, 連時差都沒來得及倒過來, 某天半夜卻收到遠跨大洋的來電。
律師說, 他走前並沒有痛苦。
她二爺爺雖然幾年前有些小毛病，但大體來說都是康健的, 一天到晚樂嗬嗬, 蹦蹦跳跳不帶喘, 讓人以為他能活成老烏龜。
以至於她總是一再忽略，他的年紀有多大了——她尚且幼小的時候，他已須發皆白。
老人們總說，這個年紀安詳去世、沒有痛苦, 已經是難得。
她拋下國內的事務又匆匆買了機票回加拿大, 見到的隻是老頭子已經僵硬的笑臉。
皺巴巴的，搞怪的, 仿佛下一刻就要開始捉弄人的笑。
他是睡夢中去的, 按習俗說，這是喜喪。
從火化到下葬, 她全程跟隨, 腳步卻沒落到個實處，整個人像踩在棉花上, 每一步都不真實。
好端端的一個人，怎麼就這樣說沒就沒了呢。
如果是因為她……
……
斯特蘭奇臉上深沉的表情裂開了。
法師古怪的看著她：“你怎麼會這樣想……”
臉白白的西爾維婭：“……啊？”
“隻是一個不那麼正統的方法，雖然有點麻煩，但也不至於讓一個法師用性命去交換。”他挑眉解釋，“不然當初那個幻術天賦者是怎麼穩定下來的？”
臉不白的西爾維婭：“……哦。”
她可能，是電視劇看多了，吧: )
西爾維婭：“所以是什麼代價？”
“你應該記得我說過，你就是這個世界的人。”
“……對。”
“出現一個天賦者的幾率，其實遠大於記載中所有的——起碼不會少到上千年才有一個。”
法師的手指在虛空中擺出一個玄妙的手勢，勻速劃過空氣之後，他的指尖仿佛變成了銼刀，在空中搓下細碎的金色火花。
西爾維婭注意到法師的食指中指間戴著一副雙指套的長方形戒指——那是可以打開臨時魔力之門的懸戒。
他伸手——姑娘眼睜睜看著那個沒有厚度的圓形吞掉了他的半個胳膊並感覺自己的胳膊一痛——從那個小空間裡取出了一本書。
她隱約聽見空間門的另一頭傳來了鐵鏈的聲響，以及王的怒吼：“史蒂芬·斯特蘭奇！你又不走正門！！！”
奇異博士假裝什麼都沒聽見: )
他把取出來的書打開，翻到了某一頁，然後輕輕一托手，古樸泛黃的古籍飄在了半空中，打開的頁數正好對著西爾維婭的臉。
“你看見了什麼？”
姑娘對著差點拍到她臉上的挺好看的狗爬字們一陣無語，還能看見什麼？除了一堆玄妙的鬼畫符她什麼也……等等。
那些不存在於她記憶中的字符，那些鐵畫銀鉤……
明明從未見過，卻給她帶來奇妙的熟悉感。
……
“我看見了……”
“一段……曆史？”
雖然每一個字西爾維婭都不認識，但冥冥之中，有一個聲音告訴她，那是一段塵封的往事，且記載的是關於“天賦者”的事例。
古籍被移開，再度出現在她麵前的馬臉帶著“洞悉一切”的得意。
“果然。”法師的胡子如果是長須，估計現在已經翹起來了，“天賦者對古代魔文有著天然共鳴，也許我應該把這個證據記載到我正在編寫的新書裡，它會變成傳世之作的。”
西爾維婭：“……”哦。
鬥篷寶寶在一旁嫌棄的放了個響屁。
大概是她的死魚眼太明顯，奇異博士表情一收，正經起來：“天賦者的例子並不少見，但他們大多活不到少年——在被聖殿找到之前，他們大部分都夭折了。”
西爾維婭愣了一下，一陣後怕。
“沒有導師為他們使用恰當的引導方法是一方麵……”
“另一方麵則是因為，天賦者大多成長迅速——太迅速了。”
“變種人的能力起碼還有一段潛伏期，或者需要爆發的契機刺激，天賦者的能力卻是隨著年紀增長自然彰顯。”
“也就是說，他們從一出生開始，就展現了能力。”能力一天比一天強。
聽起來好像不是特彆嚴重，但仔細想想，那時候的孩子甚至連話都聽不懂、不會說，仿佛一隻螞蟻獲得了史前巨龍的力量，仿佛還不會走路就直衝雲霄。
掌控力和能力完全不對等——那就是一個災難。
“那是一種災難。”斯特蘭奇總結道。
“不論是星體投射還是幻術，說到底都隻是魔法的一種表現形式，表現出哪種，取決於身邊的環境造成的潛意識。”
說到潛意識，馬臉法師的表情古怪了一瞬，“bilibili”幾個字母在他腦海裡飛過，被他一巴掌甩開了。
“比如你曾經跨越維度壁壘，比如那位幻術天賦者出生在馬戲團——歸根結底，它們其實是同源的。”
“大部分天賦者，在他們還不知道能力這個單詞是什麼的時候，就把自己變成了能力本身。”
甚至再也回不來了。
……
當你凝視深淵的時候，深淵也在凝視你。
沒人知道過分強大的力量能帶來怎麼樣的後果，被力量支配的孩子也失去了自身的意誌，當他們不成人形、在無儘的時光中消磨的時候，他們甚至不會知道，他們曾經是什麼。
西爾維婭突然想到她最開始進入維度世界的那一次，假如她不是一個成年人，假如她隻是一個話都說不全的嬰兒，那她會知道，她所在的不是正常的世界嗎？
不，不會的。
她會以為那才是讓她最舒適的狀態，自由自在，仿佛母親的懷抱，懵懂的留下來，成為維度世界的一部分。
與其說，那些年幼的天賦者夭折了，不如說，他們成了永生的存在——毫無意識的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