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同樣不知所措的人下意識往鐵人的方向看去,隔著同樣滿臉空白的美國隊長,隔著僵立不動的金紅色盔甲,他們看不清托尼·斯塔克的表情。
——事實上,斯塔克的臉上什麼表情都沒有。
明明身處於新升級了防禦性的馬克裝甲中,托尼依然覺得,仿佛是雷神的錘子又或者其他什麼亂七八糟的重型武器,硬生生從頭劈下來,將他的大腦劈得七零八碎,空白一片。
在他眼前漫天的鮮紅褪去之前,嗡嗡嗡的耳鳴聲一點也不肯放過他,“殺死他們的巴恩斯中士”這句話在他耳邊饒了無數遍,呼吸都麻木了。
而且,澤莫的那句,“知情的羅傑斯先生”,又是、什麼意思?
“Sir…………Sir……!”
不知道過了多久,也許是幾秒又也許是幾分鐘,賈維斯的聲音由遠及近,在他的雙手被賈維斯攔住之前,掌心炮已經在他沒有意識的狀態下往澤莫的方向呼嘯而去。
他沒有注意到他們和澤莫之間隔著阿卡姆的電網和防護帶,沒有注意到澤莫早在他反應過來之前就輕飄飄的走到阿婭後方,憑空消失在原地,也沒有注意到澤莫消失之前和阿婭其實有一段非常簡短的交談:
“和我一起離開嗎?”
“不。她記得的。你騙我。”
“……也好,把他們放出來吧——你答應我的。”
“哦。”
“那,不再見了。”
“……哦。”
“嗯?”
“哼。”
……
這段對話湮沒在驟然響起的阿卡姆警報聲和漫天的警戒紅光中。
西爾維婭第一時間進入維度世界控製了阿卡姆的網絡,滋啦滋啦的電網被關閉,紅光和警報也戛然而止,隻有淡淡的金芒一閃而過,仿佛幾秒前的混亂從未發生過一樣。
——唯有被鋼鐵俠的掌心炮轟出的那個鐵欄杆上的大洞可以證明:混亂是真實的。
所有的罪犯都知道阿卡姆出事了,整個監獄的內部都蠢蠢欲動,山雨欲來。
西爾維婭發現有警備員在試圖再度啟動電閘,她控製著所有電子門死死關合,把所有想要出來看看情況的警衛都卡在了內部,即便刷身份卡也打不開,隻能徒勞的“嘭嘭嘭”撞門。
能拖延好一段時間。她想。但再怎麼拖延也改變不了澤莫說出口的事。
可是澤莫為什麼會選擇這個時候?說句不好聽的,這會兒並不是最好的時機,外敵當前,就算托尼和史蒂夫再如何內部矛盾,冬日戰士不在這裡他們也不可能因此……
……臥槽!
即便是在維度世界內,西爾維婭的心跳也停了那麼一瞬。
一個又一個的黑袍兜帽人從阿卡姆的陰影中走出來,身材或高大或瘦小,性彆有男有女——最小的幾乎像個孩子,不怎麼安分的小動作也像小孩,最高大的像是在黑袍下藏著一座肌肉塔,黑袍遮不住他青筋暴起的手和凶狠的目光。
唯一的共同點是,他們都很沉默,而氣息極端危險。
但在這群沉默的黑袍人中,另一個沒有戴兜帽的、更加緘默的男人,就顯得更加引人注目。
昏暗的夜色下,阿卡姆放風場上的探照燈打在他身上,將他那條不屬於人類肢體部分的金屬手臂照出銀色的光澤。
金屬臂的每一塊鱗片都咬合得精密,一枚斑駁的紅五星印在大臂靠近肩膀的位置,隨著男人走動時的動作,鱗片之間發出極其細微的金屬交|合聲——非常靈活,仿佛那手臂活過來了一樣。
當他抬起頭,淩亂的棕褐色頭發遮不住他森冷機械的表情,以及那雙翡翠綠的眼眸裡、純粹的殺意。
托尼的眼眶赤紅了。
……
“Son of bit*ch……”
阿卡姆三層的控製台內,阿曼達用望遠鏡看著放風場上那一幕,語調平靜的罵了一句臟話,黝黑的麵孔上、她的眼神幾乎陰沉到滴水。
“澤莫那個家夥在玩我們……”
“我們用魅巫幫他算出冬日戰士的位置,他就是這樣回報我們的……”
阿賈克斯在一旁聽出發生了什麼事,出言道:“Joker被他坑得更慘一些——我們的計劃依然可以進行,隻是時間有點緊迫,Joker的計劃卻全被他這橫插一腳打亂了。”
“不,你不懂。”阿曼達幽幽的說。
“澤莫是由我們引薦給小醜的,那個哥譚瘋子怕不是也要把我們記上一筆——雖然他記不記恨完全影響不到天眼會什麼事,但這種被臨時反水還要被甩一身臟水的感覺……實在不是很好。”
阿賈克斯就不說話了。
從他站的這個角度,隻能隱隱看見放風場上黑袍人和那群“英雄們”對立,場麵仿佛被空氣漲到極限的氣球,似乎隻要再來那麼一針,就要爆炸。
穿著盔甲的金紅小人和背著盾牌的藍色小人似乎在拉拉扯扯,鋼鐵俠的掌心炮像是發亮的小手電筒,再激烈的話語傳到這邊也隻是隱約的“咿咿呀呀”,從遠處看簡直像是兩隻吵架拌嘴的樂高玩具。
哦,玩具,樂高玩具。
阿賈克斯心情很好的猜測、這場“玩具們”的爭吵會帶來什麼樣的後果。
——雖然被澤莫那個□□耍了一遭讓他心情不怎麼好,但拋去這件事不談,依照澤莫搞事的能力,這會是一場好戲。
他迫不及待想要看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