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愛我嗎(2 / 2)

非常嫻熟又非常緩慢的,阿婭從西爾維婭的腰側伸出一隻手來,用指尖指了指那碗被放在一旁的哈密瓜。

“我以為你更喜歡巴恩斯。”小姑娘慢吞吞的說。

西爾維婭的回應是用一塊哈密瓜堵住了她的嘴。

而在吃完那塊瓜之後,阿婭並沒有放棄她的問題,慢吞吞的又問了一遍。

——她很少有這樣刨根問底的時候。

西爾維婭一時間不知該高興於有些自閉傾向的妹妹有了感興趣的問題,還是該苦惱於對方的問題似乎不那麼對勁——仿佛並不隻是簡單的在問這樣一個問題,而帶了點什麼特殊的隱喻。

所以她隻是一邊攬住對方的腰不讓她滑下去,一邊避重就輕的說:“……我喜歡英雄。”

阿婭的眸光閃了閃。

“所以你會成為英雄?”

“……為什麼這樣說?”

“因為……”阿婭停頓了一下,聲音低低,“you are my hero……”你是我的英雄啊。

這句話並不是她第一次說。

但,再一次的,一些不怎麼好的回憶浮現在西爾維婭的腦海:

她同阿婭是雙胞胎,但小時候卻並不是在一起生活的,父母離婚之後,按照某種仿佛約定俗成的慣例,一人跟著父親一人跟著母親……

說是這樣說,但事實上她自己是被父親丟在房子裡放任保姆照顧,而阿婭似乎也沒好到哪裡去,母親比起父親來工作沉迷度更甚,總之等她再見到這個妹妹的時候,對方已經是一副不言不語的自閉模樣了。

事實上,如果不是二爺爺從父親手中帶走了她,她可能也就是阿婭之前那個樣子的翻版。

所以西爾維婭對她有一種天然的歉意。

——並不僅僅是姐姐對妹妹的憐惜,仔細說來,這種歉意更像是一種,在相同情況下……幸運者對不幸者的愧怍。

“如果我不是你的妹妹。”肩膀上的小可憐問。

“你愛我嗎。”

……

非洲,瓦坎達。

古怪的刀劍摩擦聲和飛濺的金橙色火花充斥著整個實驗基地。

對於同時擁有魔法鬥篷和阿戈摩托之眼的至尊法師而言,在法術上壓製一個雖然活的有點久、但大部分力量都隨著平行世界一同毀滅了的奪舍者,並不是一件多麼困難的事情。

連幻術師本人都並沒有試圖過多抵抗,他操控著這具不算合適的身軀,雖然處於下風但依舊胸有成竹的笑。

“重點並不在我,斯特蘭奇。”

半空中又一次交手,被鬥篷卷巴卷巴卷成春卷的幻術師動動手指、動不了,於是嘶啞的笑起來。

“這並不違背位麵法則,隻是一場合情合理的交易……而你,以及卡瑪泰姬,都沒有阻止這場交易的權利。”

斯特蘭奇:“……和誰。”

“你說呢?”對方扭了扭脖子,意有所指,“如果不是林衍之那個吃飽了撐著的糟老頭……多此一舉,十六年前我就可以得到這具還算讓我滿意的軀體。”

蘇睿在她哥身後一愣,戳了戳特查拉的腰窩,和他咬耳朵:“這不是林老先生來瓦坎達詢問取心方式的那一年麼。”

特查拉瞥了她一眼,在嘴上比劃了一個“噓”的手勢。

蘇睿撇撇嘴,往嘴上拉拉鏈,卻剛好看見自家哥哥手上的通訊設備似乎開著,正在和兩方通訊,或者說單方麵的向對方傳遞消息。

——一個是沃辛頓,一個是斯塔克。

……

“如果那個人想要一具軀體,那原本擁有軀體的人想要……”

棕發少年的聲音卡在喉嚨裡,低啞、又帶著強自按捺的慌亂,最後的一個名字幾乎要脫口而出,然後又被什麼情緒給堵了回去。

“彼得……”娜塔莎的手從後座伸過來,按上對方的肩頭,將聲音壓得低沉又柔和,“你冷靜一點,奇異博士在場,他比我們都要了解魔法的手段。”

彼得的肩膀抖了抖,他盯著通訊器的方向,眼眶赤紅,低低的吼了一句什麼。

“那不是西婭的錯……十六年前她才四歲!”

“十六年前她也才剛出生沒多久。”另一個通訊頻道,沃辛頓三世的聲音突然插入。

他的聲音聽起來疲憊又慌亂,比起彼得來也沒好到哪裡去——他說的是阿婭。

“現在不是爭這個的時候,男孩們。”娜塔莎打斷了他們可能的對峙。

“悄悄在心臟上做手腳的是那個老怪物,取出心臟的是林老先生,目前最有說服力的猜測是對方十六年前曾經試圖引誘阿婭,而林老先生未雨綢繆、甚至也為阿婭留了後路——如果不是現在出了問題一切都應該很順利,心臟也被西婭還給阿婭了——所以爭執沒有任何意義!先生們,想想對策。”

對策,什麼對策?

氣氛凝滯的檔口,幻術師亦男亦女的嗓音從通訊器另一端傳來。

“我送給那可憐孩子一個完美的夢。”

“自由支配的力量,正常又溫熱的軀殼,無拘無束的自由……”

“她是個聰明又有野心的好姑娘……”

“而我,等著接收她的碩果。”

……

“如果我不是你的妹妹。”肩膀上的小可憐問,“你愛我嗎。”

西爾維婭一愣,已經黑屏了的電腦映出阿婭蒼白、又沒什麼表情起伏的臉,以及她自己的臉——明明是一模一樣的麵孔,卻是一眼就可以看出、這是人生經曆相差極大的兩個人。

“如果我又壞又自私……”屏幕裡的那個人問,“你還愛我嗎。”

回應她的是西爾維婭一聲笑:“血緣對我而言並不是愛一個人的前提條件。”就像她並不愛她們的父親,也並不愛她們的母親……大概是不愛的。

對於第二個問題,她卻停頓了挺久。

“你要知道,南婭。”這一次她叫了她的名字,“壞是很難定義的,自私也是。有時候它們相輔相成,但有時候壞也不意味著自私,自私也不一定是壞的……”

“我沒有權利去要求你……按照我的期望……”

“去做一個我所認為的好人。”

“你的愛恨是自由的。”

“——就像是澤莫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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