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西嶽山神祠。
原本,這座祠廟建造得匆忙,從建造到敕封山君再到如今其實也隻有區區一個月不到,所以這座山君祠門可羅雀,祠堂內空無一人,隻是遠遠的走出了一位白衣縹緲的白衣卿相風不聞。
既然沒人,也就沒什麼好顧忌的了。
兩人一起坐在了祠廟外的青色石階上,各手持一壺佳釀,一口下去,辛辣之外卻又帶著一股醇香的感覺,白衣卿相在酒這方麵的品味向來不錯,買的固然都不貴,但美酒必定香醇。
“怎麼這麼快就決定了?”
風不聞倚靠在石階之上,笑道:“不是說好了要等儲君軒轅極成年之後再退位的嗎?軒轅極這才十歲不到啊……”
“沒辦法。”
我皺了皺眉,道:“雲師姐飛升之前把龍域托付給我了,我這個當師弟的也不能把龍域丟在那裡,自己繼續當這個逍遙皇帝,是不是這個理?”
他笑著頷首:“道理確實如此,不過……兼任不行嗎?”
“不行。”
我搖搖頭,說:“當一個流火大帝已經夠累了,現在又要執掌龍域,更何況在驪山一戰之中龍域的損失實在太大了,一千名龍騎士戰損超過八百,數十萬龍域甲士也在那一場鏖戰之中隻剩下不到二十萬了,我再不去重整龍域,恐怕龍域就要被恢複王座力量之後的樊異和韓瀛問劍了。”
“確實是這個道理。”
風不聞笑看秋月,道:“不過就這麼撒手軒轅帝國了,真的放心?”
“特彆放心。”
我微微一笑,說:“朝堂上,風相你的弟子林回已經可以獨當一麵了,雖然比不上當年的白衣卿相,但一代賢相總能算得上的,再有張靈越、王霜、南宮馳這三公輔佐,就算是新帝軒轅極年幼,但朝堂上的風氣不會有什麼改變,整個帝國走勢依舊是朝上的。”
我看著他,笑道:“至於山水走勢,這就更加明朗了,不用我多說,整個軒轅帝國,外加南方諸多藩屬的氣運都在風相的執宰之下,這次,雲師姐走之前斬殺了那麼多的王座,加上石師撞毀了一座王座,白鳥斬滅了一座王座,這些王座甚至是石師的修為、氣運都已經開始反哺這片山河,其中軒轅帝國得到的實惠最多,而山水的氣運與靈氣是永遠不會枯竭的,伴隨著生民供奉增長,風相這位西嶽山君的修為境界也會越來越高,可以說,在四嶽範圍內,樊異也不是風相的對手,這整個天下,風相在這一刻是最強的,我還有什麼好擔心的?”
風不聞笑看我:“所以,你的意思就是相當甩手掌櫃的,把擔子丟給四嶽和林回,對不對?”
“對!”
我並不否認,笑道:“而且,龍域之後需要的兵源、物資、器械、資金等等,我都會找林回討要的,我這個還沒死的‘先帝’為了龍域可是沒什麼做不出來的,相信林回也會給我這個麵子,如果他不給麵子,你這當先生就得站出來為我說話了。”
風不聞氣笑道:“這是個什麼道理,我這個當先生的不為自己的學生著想,卻要為你這個不負責任的甩手掌櫃的著想?”
我抬起酒壺跟他手中虛握的酒壺輕輕一碰:“因為我們是兄弟啊……”
風不聞怔了怔,眼圈微微紅:“沒有想到我風不聞生前孤家寡人,死後卻媳婦與兄弟都有了。”
說著,他仰頭喝了一大口酒,像是那些江湖豪傑一樣的擦了擦嘴角的酒漬,笑道:“如此一來,此生無憾矣!”
我哈哈一笑,也喝了一大口酒。
……
須臾,他問:“決定什麼時候宣布退位?”
“敕封東嶽之後。”
“哦?”
他抬頭笑著看我:“心目中有決定人選了?”
“有的,南宮亦。”
“……”
風不聞怔了怔,道:“據我風某所知,那山海公南宮亦與你流火大帝一向是水火不容的,先帝軒轅應在時,朝堂站班上南宮亦就一次次與你針鋒相對,後來你成了流火大帝,他依舊心懷先帝,對你從來沒有心悅誠服,這是為何?東嶽山君可是一個一等一重要山水官職啊!”
我斜斜的躺在石階上,看著空中的一輪秋月,忍不住淺吟道:“春花秋月何時了,往事知多少啊……”
風不聞摸摸鼻子:“從哪兒偷來的詩賦?”
我也摸摸鼻子,哈哈笑道:“一位朋友。”
他懶得聽這些胡扯,緩緩閉上眼睛,西嶽山君,渾身金光熠熠。
我咳了咳,道:“其實,我決意敕封南宮亦為東嶽,也有我的考慮,首先,南宮亦是龍武大帝軒轅應麾下的重臣,昔日帝國第一的炎神軍團統領,追隨先帝南征北戰,也勉強算得上是一代名將,何況在驪山之戰中南宮亦死戰不退,其實是有資格擔任東嶽的。”
風不聞頷首:“說其次,這個應該更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