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卡姆騎士站立在原地，不知道是氣憤還是失望。
過了一會，他伸手按下後腦的按鈕，麵具升起，露出一張年輕卻滿臉陰霾的麵容。
額前落下一縷白發，明明是一張應當是年少張揚的臉，眉宇間卻寫滿了陰鷙。
“我說了，你得不到你想要的答案的。”這個時候，從橫梁上跳下來的人如此說道。
中世紀的禮服穿在身上，是穿上了基督山伯爵皮的薩拉斯。
薩拉斯看著麵前那張熟悉的臉，他當然認識，因為這是他的二哥傑森托德。
隻是此時的傑森再不是他過去認識的樣子了，他死過一次，又長大了很多，原來是一把鋒利出鞘的劍，現在是一把被折斷又拚起的刀。
“傑森。”薩拉斯喊著他的名字，從他第一眼看見對方，他們就互相坦誠了身份。
他並不詢問傑森當初是怎麼死的，現在又為什麼活過來，為什麼會變成反派，這一切他都不關心。
而對於最小的弟弟居然是哥譚的反派這件事情，傑森也沒有表現出任何奇怪，這是扭曲的笑了一聲，然後說合該如此，哥譚都是瘋子，韋恩家也不例外。
他們看見彼此第一眼就明白了。
傑森沒有回答薩拉斯的呼喚，隻是取下插在地上的蝙蝠鏢，然後對著薩拉斯冷笑一聲：“我差一點點就抓住他了。”
“但是你沒有抓住他。”薩拉斯毫不猶豫的回道。
他並不害怕會刺激到他這個哥哥，因為他很清楚，傑森不是會這樣被刺激到的人。
果然，傑森隻是眼睛紅了，表情微微扭曲，但是並沒有反駁。
他把蝙蝠鏢插進腰間，然後轉過頭對著薩拉斯說道：“明天你也要參加。”
“我不想傷害布魯斯。”薩拉斯誠實的說道。
“哪怕他欺騙了你？”傑森揚起聲音嘲諷的說道。
“無所謂，反正我也不在乎。”薩拉斯說，“說起來我也騙了他。”
“不在乎可不會晚上披著反派皮出去搞事情，薩拉斯韋恩。”傑森說，“布魯斯總是那麼天真，覺得能夠拯救哥譚，拯救世界，實際上他什麼也做不到，他都拯救不了你我。”
“你和我，薩拉斯，你得承認從你踏上這條路上開始就沒有回頭路了，現在的我們和那些家夥已經是天然不同了。”傑森說，“就永遠不要妄想他們會在接納我們。”
“我從來沒有這個妄想，傑森。”薩拉斯覺得自己看得很清楚，從他第一天知道自己和他們不一樣開始他就再也不抱著和他們同路的奢望了，相反，他覺得真正想再次融入那個家庭的，不是他而是麵前這個叫囂著讓他彆再天真的男人。
傑森曾經是那個家庭的一員，而他從未成為那個家庭的一員。
傑森感受過，他沒有，所以他沒有期待。
他都沒想過蝙蝠俠能救他，所以他從來不去否定蝙蝠俠。
“緘默明天想乾什麼事情？”薩拉斯問道。
“不如問問愛德華尼格瑪明天想乾什麼事情。”傑森說道，“或者說……小醜。”
“我以為你從地獄爬回來會第一時間殺了小醜。”薩拉斯明白，這是他不打算說下去的意思，於是從善如流的轉變了話題說道。
一提到小醜，傑森臉色就變了，他的表情狠戾，薩拉斯毫不懷疑，如果此刻小醜出現在他麵前，他會毫不猶豫的殺了對方。
“我當然會殺了小醜。”傑森說道，“不對，不是我，是布魯斯，我要讓布魯斯殺了小醜，他要為我殺了小醜。”
“他不會殺小醜的。”薩拉斯說道，“這麼多年他也沒殺他。”
“他會的。”傑森的表情更加狠戾了，“他必須得那麼做。”
傑森眼底閃過了一絲綠色，這是他從地獄爬回來所付出的代價，拉薩路之池的水修複他的身體，也吞噬他的理智。
“你瞧瞧他，我們都這樣了，他為什麼還不瘋？”傑森說道。
是啊，他為什麼還不瘋？蝙蝠俠為什麼還不瘋？
不隻是傑森，薩拉斯有時候也想問這個問題，蝙蝠經曆了那麼多，他怎麼不瘋，憑什麼還不瘋？
薩拉斯清楚他不能在和傑森說下去了，看見傑森讓他仿佛看見了自己。
他們彼此之間太多的聯係，太多的同病相憐，他被勾起了那種嗜血的憤怒，那些被壓抑的憤怒在傑森麵前被翻了出來——即使他表現得非常淡定。
但是隻要他知道他看著傑森，腦子裡就會產生一個念頭——他都釋放了自己，你還在約束什麼？
傑森托德都瘋了，你也可以瘋。
他不能在說下去了，他必須離開。
於是他壓了一下自己帽子，遮住了半張臉，確定傑森看不見他的表情後，他才低聲說道：“我走了。”
“偽裝也幫不了你，薩拉斯。”傑森說道。
薩拉斯沒理他最後一句，自顧自的消失在了原地。
傑森回頭看了一眼他離開的位置，勾起一個冷漠的笑容，然後伸出手，再次按下自己的麵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