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舉起手裡的男孩，對著布魯斯說：“你的新羅賓換了幾個了？他們知道自己隻是一個隨時可以替換的工具嗎？”
“不要這樣說！”布魯斯壓低聲音憤怒的說道。
“不要這樣說？你是因為我，還是因為他們？因為你的兒子？”傑森挑起語調，嘲諷的說道，“哦不對，不是為了你的兒子，是為了你有用的兒子，布魯斯瞧瞧，你為你的事業陪進去了多少。”
“你怎麼會變成這樣？”布魯斯皺著眉頭，即使是傑森也承認，他能夠從布魯斯的語氣裡聽出他的痛苦。
但是他在乎也不在乎，布魯斯痛苦，他也痛苦，布魯斯明白他的痛苦嗎？布魯斯明白他的憤怒嗎？
“複活的代價。”傑森壓低聲音笑，他沒有揭開麵具，如果揭開了麵具，布魯斯就可以看見他眼底的綠色，像極了那個刺客聯盟的瘋子，“我死在了阿卡姆。”
是的，他死在了阿卡姆，他被小醜抓住，關在可阿卡姆裡，折磨了整整三個月，布魯斯才找到他，可惜他死了，被埋在了這座墓園裡。
可笑的是，最終他又在阿卡姆裡複活了。
還是小醜複活的他，小醜給他的那玩意叫什麼，酒神因子？和拉撒路之池的水一樣的東西。
能夠在修複他的身體的同時，將他變成一個瘋子。
在沒瘋之前，傑森覺得瘋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
等瘋了以後，他就不那麼覺得了，他覺得這世界上的一切都還是差不多，隻是他換了一個角度去看而已。
看得過程中，他覺得這世界上的一切都挺瘋的，連同蝙蝠俠都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瘋子。
所以他來到了這裡，看著蝙蝠俠，問他：“我死的時候，你有憤怒嗎？”
你有憤怒嗎？
憤怒的想要殺死小醜？
憤怒的想要發泄自己的情緒？
憤怒的想要發瘋？
“我很憤怒。”在布魯斯回答前，傑森回道，“我非常憤怒，但不是因為我死了，我不怕死，隻是我沒想到，複活我的是小醜，而不是你。”
“你有想過複活我嗎？”傑森問道。
關於複活的事情，薩拉斯沒問，他沒說，一直到麵對布魯斯時，他才將這件事情拿了出來，擺在台麵上，質問他——
你有想過複活我嗎？
答案是有的，布魯斯想過，他有想過將傑森泡在拉撒路之池裡麵，但是他最終沒那麼做。
從拉撒路之池裡麵爬起來的都是瘋子，雷霄奧古就是證明。
他想要複活傑森，但是不是通過這種方法。
那一段時間，薩拉斯知道，布魯斯一直在不斷責備自己。
但是這不是傑森想要的答案，他所希望的是布魯斯為他瘋狂，為他失去理智的想要複活他。
他想要布魯斯向他證明，他對傑森的愛，高於他的理智，高於他的原則。
但是不可能，也許這世界上沒有一個人比他的原則和理智更重要——也許隻有韋恩夫婦除外。
所以傑森永遠不可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他隻是再問一個沒有意義的問題而已。
恐怕就連他自己也知道。
“你該停下了傑森。”布魯斯壓低聲音說道，“我很高興你回來，但不是這樣。”
“不是怎麼樣？不是這麼瘋狂嗎？”傑森回道，“你總是這樣，布魯斯，總是不願意承認，我們並非是一定要按照你的道路行走，也不是你的複刻品。”
“我從未……”
“對，你從未想過把我們當作複刻品，隻是你習慣性的掌控一切，習慣性的按照你的希望要求我們。”傑森回道，“布魯斯，你什麼時候承認，我們已經瘋了呢？我們就是和你們不一樣呢？”
薩拉斯深吸一口氣，傑森這個問題不是為他自己問的，是為他問的。
他在幫薩拉斯問這個問題——我已經這樣不正常了，你能接受我嗎？你能接受，這世界上並不是每一個造物都能夠完美的達到你的要求，有的甚至千差萬彆，南轅北轍呢？
你能接受……我這一輩子也許都當不了一個好人，唯一能做到的就是儘可能讓自己壞的不那麼徹底呢？
你能……接受瘋狂和病態將成為我未來的常態嗎？
傑森在等布魯斯回答，薩拉斯也在等布魯斯的回答。
他們都在等待一個結果，或者一個審判。
來自於他們愛著的，也愛著他們的家人。
布魯斯沉默了很久，最終說道：“我會為你請最好的醫生的。”
瞧見沒，這個答案也不是那麼不能接受。
他居然……一點都不感覺到奇怪，就好像早就已經想到這個答案了。
薩拉斯甚至鬆了口氣。
他突然一下跳了出去，站在了布魯斯和傑森之間。
布魯斯之前並沒有注意到薩拉斯的存在，突然一下看見，下意識擺出了防備的姿態。
他看著薩拉斯，眼神警惕。
剛才他和傑森的對話，該說的不該說的都說了太多。
隻要一個稍微有點邏輯能力的人，都必然能夠從他的話裡找到他的身份。
不過……
布魯斯看著薩拉斯和傑森之間的氣氛，瞬間意識到，他們是認識的，且很可能傑森信任他。
這也就是說，即使他們沒說那些話，他的身份在這個人麵前也不見得就是個秘密。
“把羅賓還給他。”薩拉斯平靜的對著傑森說道。
傑森看了他一眼，連問都沒問順手就把達米安扔回到了布魯斯懷裡。
薩拉斯則轉過身，正對著布魯斯。
“布魯斯韋恩，蝙蝠俠。”他對著布魯斯微微低下頭，“玩個遊戲吧，布魯斯韋恩，我將要組起來一個團隊，我將要乾很多很多的事情，好的壞的，隨便，隻要我開心。如果你找出來我的身份，我就停手並且自願前往阿卡姆，然後永遠不從阿卡姆裡離開。如果你找不出來，我就會一直和你玩下去。”
“永遠。”
我們來一個賭約，不是因為誰對誰錯，而是為了證明我們如此不同，來給彼此一個機會。
進阿卡姆還是當一個自由的瘋子，都交給天注定吧。
薩拉斯微微抬起頭，他的眼睛變成了綠色，和拉撒路之池的水一般的顏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