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懸是個不擅長判斷情感的人。
他被自己的buff保護得很好,從未直麵過人類的惡意,總是生活在被扭曲的世界裡……雖然讀了很多本書,知曉了許多駭人聽聞的事,但他依然憤怒到了極致,罕見地冷下了臉。
——“敗類。”
少年悶悶地評價道。
他的手指輕輕地碰了碰吉野順平的額角上的傷疤,烏黑的瞳孔內泛起了水霧,好看得不可思議的五官間滿是心疼與深刻的懊惱:“……我不該搬家的。”
——千懸沒想到自己的竹馬會被霸淩。
在他的構思裡,他悄悄地來拜訪吉野家,會給順平一個驚喜。然而,少年打開門,看見他的一霎,反射性地摸了摸被頭發遮住的半張臉,無措地退了幾步。
“……千懸?”
遲鈍如千懸,都意識到了不對勁。
順平的嗓音有些啞,含著微微的顫抖,似乎強憋著哭腔。頭發也……千懸記得,竹馬之前的發型挺清爽的,笑起來的模樣乾乾淨淨的,仿若冬季的森林。
至於紅通通的眸子……
少年向管家比了幾個手勢,示意管家先走,再裝作不經意地問:“吉野媽媽不在嗎?”
失去父母之後,吉野凪照顧他頗多,幾乎把他當作第二個兒子,千懸便改成了更加親密的稱呼,且默默地將順平當成兄弟來關愛。
順平垂著頭:“不在。”
——“嘭。”
得到了答案,原千懸就果斷地關了門。他把一臉懵逼的吉野順平摁到沙發上,不等少年反應,便一鼓作氣地掀起了他的劉海——幾個無比刺目的,被煙頭燙出來的傷疤映入千懸的眼睛。
頓時,千懸的淚水搖搖欲墜。
“……”
順平整個人都慌了。
他緊急設計的謊言、笨拙的掩飾,全被原千懸的淚光粉碎,化作迫切和坦誠。少年不需要費儘心思地逼問,他就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倒了個徹底。
“我沒什麼的。”
順平安慰道:“你、你彆哭了。”
顯然,他勸不住自責不已的原千懸。少年從情商反思到智商,從過去反思到現在,又氣又沮喪,恨不得開著時間機器回到搬家之前——
他猛
地撲進順平懷裡。
“……”
吉野順平的神色空白了一會兒。他隱約聽到了劇烈的、不知道是誰發出的心跳聲,呼吸亦亂了節奏。搖曳的窗簾像是穿透了他的外殼,撩撥著他的靈魂。
少年合理猜測。
我一定是在做夢。
好真實的夢境啊。不管是千懸的溫度、清新的香味、腰部的雙手,還是被淚水打濕的衣領……全都真實極了,幾乎混淆了他的認知。
但是。
千懸怎麼會擁抱誰呢!
耀眼而絢爛,比天空之上的繁星更遙遠的少年,一直是眾人隻敢遠觀的存在。就算私下裡狂熱地收集著他的照片,也沒人會鬨到他的身前。
順平其實幻想過同他打鬨。
隻是……
手都沒伸出去,順平便開始糾結:我的指節會不會不夠精致?導致印象減分?弄臟了他的衣服怎麼辦?他應該是喜歡整潔的。他總是安靜地翻閱書籍,真的願意陪誰打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