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八顆紫檀佛珠宛如天羅地網,鋪天蓋地攻向顧遠之。
顧遠之眸中閃過怨恨,抽回長劍,帶出一線血珠,反手揮向佛珠。
舞著雷蛇的劍氣與灰蒙蒙的魔氣在空中交彙,蕩出一圈圈漣漪。
佛珠隻在空中停滯一息,便又滴溜溜地再次推進,尚未消失的漣漪瞬間碎亂,齊齊蕩向顧遠之。
後者被震得倒退數步,唇角溢出一絲鮮血。
他握緊手中長劍。
下一瞬,灰色身影破開漣漪,驟現眼前,一百零八顆佛珠宛如被無形絲線拽住,瞬間聚攏,凝成一串佛珠,落在來者手上。
顧遠之怨毒不已:“又是你……出家人當清靜無為,你卻總要壞我好事,怪不得佛祖不容。”
泛著血霧的狹長雙眸宛如看死人般冷冷掃過他,落到草地上。
方才,佛珠雖驚險地將顧遠之的劍擊走,但終歸晚了一步,劍尖刺入淩瑤腹部,經佛珠一撞,劍尖腹部劃出一道血痕,染黑了天青色襖裙。
玄真眸中血霧驟濃:“豎子爾敢!!”
一百零八顆佛珠再次飛出,挾著淩厲殺意攻向顧遠之。
顧遠之飛身而起,避開其鋒芒。
玄真卻緊隨其後,掌心裹著雷霆之勢攻過去。
顧遠之心驚。
傳聞佛子修為已至出竅期,前段時間為壓製魔氣,修為跌至元嬰。沒想到放開壓製後,渾身魔氣四溢,修為竟然還能恢複,甚至還能將靈力轉化為魔氣。
若是能占為己有……顧遠之眸中閃過貪婪。
玄真一記淩厲掌法,直接將他震出一口鮮血,也震碎了他的妄念——以玄真出竅期的實力,剛晉升元嬰的他絕無勝算。
他思緒急轉,手中長劍一轉,急速撲向地上淩瑤。
眸中血霧翻騰的玄真卻毫無反應,自顧自追擊。
顧遠之發現他竟然沒有回援,頓時慌了手腳,手上攻勢不減——
彼時,淩瑤已經醒了過來。托顧遠之那一劍,劇痛讓她從噩夢中醒來了。
左胳膊骨頭碎裂,腹部有傷……她忍下到嘴的呻yin,不想引起顧遠之的注意,讓玄真投鼠忌器。
雖然不知道玄真為何會出現在此,但他實力比顧遠之高是毋庸置疑,有他在,自己就不用再擔心了。
如此,淩瑤便撐著草地坐起來,打算收拾傷口。
剛起身,便看到顧遠之攻過來,她下意識往後一躺,堪堪躲過劍刃。
卻躲不過雷電之氣。
腹部傷口被劍氣一掃,疼得她痛叫出聲。
“砰!”
攻擊落空的顧遠之結實挨了一掌,橫飛出去,摔在昏迷的秦書臻另一邊,“噗”地一聲吐出一口鮮血。
追擊的玄真不知為何突然頓住,停在半空。
淩瑤痛出眼淚花,看到他傻在半空,忍痛喚道:“師叔?”
玄真聽而不聞,呆懸半空。
淩瑤察覺不妥,怎麼他身上的灰霧似乎更濃鬱了?
眼看他一動不動,淩瑤咬了咬牙,提氣運功,戒備地看向顧遠之,便發現後者也正盯著玄真。
緊接著,這人仿佛發現了什麼般,冷笑一聲,扭頭看向昏迷中的秦書臻。
淩瑤嚇得一激靈,撲過去,抓住秦書臻胳膊就往身邊拖,同時高呼:“師叔,救命啊——嘶——”扯到傷口了,“師叔!!”
顧遠之冷笑:“他已經自顧不暇了!”提劍衝過來。
淩瑤驚恐尖叫:“師叔救命——”
玄真渾身一顫,身上魔氣陡然暴漲而出,卷得衣袍獵獵生風。他緩緩抬起手——
顧遠之眉頭一跳,再顧不得秦書臻,架起飛劍,倉皇逃走。
淩瑤:“……”
她鬆了口氣,整個人無力軟下,倒在昏迷的秦書臻身上——
“嘶痛痛痛——”
扯到腹部傷口和左胳膊的碎骨了。
堂堂金丹修士生生疼出一頭冷汗,淩瑤躺了好一會才緩過來,伸手去探秦書臻的脈搏。
兩股氣息?是被打入什麼禁製導致昏迷嗎?
“師叔你快來——!”扭頭就對上一雙血紅雙眸,她的心臟差點蹦出來。
玄真不知何時站到她身邊,彎腰俯身,拿那雙覆滿血霧的狹長雙眸盯著她。
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濃鬱的血霧,宛如凝滯一般充盈眼眸,連瞳孔都看不清,詭異萬分。
淩瑤頓了頓,乾巴巴問:“師、師叔,書臻不知道怎麼回事——”
玄真卻不吭聲,視線落在她血汙不堪的左胳膊上,伸手,輕輕撫向被鮮血洇濕的袖子,又仿佛怕碰傷她一般,在毫厘之外便停下來,不敢再靠近。
“疼嗎?”他低聲問。
淩瑤總覺得有哪裡不對。盯著那雙詭異血眸,她小心翼翼道:“有點——好吧,還挺疼的。”
玄真:“貧僧幫你上藥好不好?”
淩瑤:“……”更不對勁了。她咽了口口水,“師叔,你不擔心男女授受不親了?”
玄真沒回答,又問:“貧僧幫你上藥好不好?”
淩瑤看看地上安靜昏迷的秦書臻,覺得應該沒有太大問題,緊張道:“那……麻煩師叔了?”
玄真不再說話,指尖劃破衣袖,輕而又輕地揭開,露出血肉猙獰的傷口。
“嘶。”淩瑤忍不住齜牙。
玄真頓住。
淩瑤忙道:“沒事你繼續,長痛不如短痛。”
玄真竟然開始吟誦往生咒。
淩瑤:“?”
她哭笑不得:“師叔,我還沒死呢……要不,你先給我上個藥再念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