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力碾壓之下, 幾名修者很快將九鼎樓的情況如實招來。
玄真問無可問了,才淡聲道:“現在有兩條路給你們選。”
眾人屏息。
淩瑤也緩過恍惚的神誌,凝神靜聽。
“一, 帶著你們的人,離開蒼雲州。”玄真語氣平淡, 麵容沉靜, 仿佛還是那名諄諄善誘的慈和佛子,“二, 帶著你們的人, 投入問天閣。”
淩瑤:“……”
眾漢子:“……”
有人很快反應過來,驚呼道:“你是問天閣那和尚!你、你不是出竅期嗎?!”
玄真淡淡掃過去一眼:“有問題?”
那人立馬噤聲。
玄真掃視一圈:“還有什麼問題?”
眾漢子齊齊搖頭。
玄真:“選什麼?”
這答案還用想嗎?眾漢子連忙答話。
“二!”
“選二選二!”
“問天閣!”
玄真神色愈發慈和了。他溫聲問道:“問天閣的規矩都知道嗎?”
眾漢子遲疑。
玄真:“嗯?”
懸在眾漢子半尺開外的佛珠陡然逼近。
眾漢子忙不迭應聲:“知道知道!”
玄真:“知道就行。”
揮了揮書。佛珠便齊齊飛起, 在半空中聚攏成串, 落到他手上。
細心的話,還能發現珠串中間缺了道口子。
淩瑤下意識看向手腕上的佛珠,再抬頭, 玄真已將佛珠收回紫府。
“去問天閣找劉羽成安排。”他如是道。
眾漢子忙不迭爬起來,捂著胸口,一疊聲道:“是。”
未等他們離開, 玄真視線一轉, 落在人堆中的瘦高男人身上。
瘦高男人對上他的目光, 下意識縮了縮脖子, 扭頭便要跑。
玄真一揮袖,把他定在原處。
眾漢子連忙後退數步,遠離瘦高男人。
後者暗瞪他們一眼,苦著臉低下頭求饒:“閣主大人饒命!”如今他已然歸順問天閣,自然要改口。
玄真打量他一眼,問:“你喜歡我身上衣袍?”
瘦高男人打了個哆嗦, 急忙告饒:“不敢不敢!是小的有眼不識泰山,竟敢妄想閣主身上衣袍。”
玄真卻突然笑了。唇角弧度雖不明顯,整個人卻顯得溫和極了:“你眼光不錯,我也喜歡。”
瘦高男人:“?”
眾人:“?”
淩瑤:“……”
玄真:“好了,切莫讓我再知道你強賣強賣……”他輕飄飄掃了眼遠處的城牆,淡淡補了句,“蒼雲州的護城大陣,還缺個陣眼,你這元嬰期的嬰丹,倒挺適合的。”
眾人不寒而栗。以他方才展現的實力,絕對是說到做到。
瘦高男人更是惶恐,一疊聲道:“屬下不敢、屬下不敢!”
玄真甩袖:“走吧。”
眾漢子立馬鳥獸四散。
玄真目送這群人離去,站在原地半天不動。
淩瑤咽了口口水,正欲開口——
玄真突然動了。
他緩步走到許欽屍體旁邊,伸出右掌。
在淩瑤看不見的角度,他五指成爪,一抓一拽,直接將許欽身上的嬰丹抽取出來。
猶帶著神魂的嬰丹挾帶著刺耳嘯叫,瞬間被魔氣團裹上,封到一瓷瓶裡,扔進儲物空間。
最後一揮袖,屍身瞬間化為粉塵,隨風而散,隻留下數件寶器和儲物袋。
玄真揚手收下。再轉身,對上淩瑤略帶驚恐的眸光。
他眯了眯眼,問:“害怕了?”
淩瑤抿了抿唇:“……有一點點。”看著他溫和的眉眼,忍不住主動幫他圓回來,“你為什麼殺他?是不是他做了什麼喪儘天良的壞事?”
玄真看著她:“並沒有。”
淩瑤:“……”
玄真:“許欽此人,雖有搶奪之好,但他修為高實力強,蒼雲州能被他看上的東西,寥寥無幾,算不上喪儘天良。”
淩瑤瞪大眼睛。那為何要一照麵就把人殺了?
玄真沒有避開她的視線,道:“他麾下修者眾多,大都是逞凶鬥惡之人。這群人信奉實力至上,隻有乾脆利落殺了他,才能迅速接管九鼎樓部屬……”
淩瑤怔怔然望著他:“你,你是為了儘快發展勢力?”頓了頓,指著方才屍體所在位置,“還搶了他的嬰丹,毀他神魂,讓他徹底消失?”
玄真看著她:“蒼雲州的護城大陣,需要陣眼。”
淩瑤不敢置信:“你就為了個陣眼殺人?”
玄真:“一條性命,換一城百姓安居,有何不妥?”
大大的不妥。淩瑤有些語無倫次:“一條人命是性命,一城百姓也是性命,沒有孰輕孰重之分!你、你這樣——你怎麼能這樣做?不能想彆的辦法嗎?沒有彆的替代品嗎?”
玄真語氣淡然:“這是最快的方法。”
淩瑤後背泛起涼意:“你這麼急著拿下蒼雲州嗎?”
玄真不解:“蒼雲州與我有何乾係?”
淩瑤生氣:“那你著急什麼?找不到陣眼就慢慢來啊!”
玄真擰眉:“慢?”抬袖,抓起她的手,拉到唇邊,珍而重之地親了親,低聲道,“我恨不得今日就為你聚滿功德,如何能慢得下來?”
淩瑤:“……”
……這樣的玄真太奇怪了……仿佛與前幾個月的狀態有點相像……
所以,玄真壓根沒有恢複吧?
手被玄真拉著,寬大袖口滑落,露出腕間佛珠。
淩瑤突然頓悟。
不,玄真的神誌確實是恢複了,但……性格變了——吸收了如此多的魔魂,怎麼可能不受影響?是她放心的太早。
現在最可怕的是,玄真覺得自己沒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