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開絲綢包袱後,裡頭赫然是三個鮮桃。
眾人當即鼓掌喝彩起來,爭要鮮桃。即便知道這是把戲,討個彩頭也好。
葉青霄微紅著臉問:“你要不要吃桃子……”
溫瀾這才慢慢轉頭看他一眼。
葉青霄頓時赧然,咳了一聲道:“討個彩頭。我看見這個,倒是與那位莊道長的把戲差不多,難怪你說他們隻差在口才上而已。”
看那雜耍藝人,嘴皮子雖然流利,但講話樸實,身上也沒什麼仙氣。
“不必了,拿了桃子還得給賞錢。”溫瀾道。
“難道你還缺那幾個錢?”葉青霄忙說,“我來給就是了。”
溫瀾忍俊不禁,“真不用,走了,四哥。”
葉青霄心底嘀咕,那來瓦舍玩兒,什麼也不買,有什麼意思。
溫瀾就這麼領著葉青霄在瓦舍裡轉悠了一個多時辰,才意猶未儘地向出口走。
葉青霄也頗為儘興,手裡還拿著個麵人兒,是溫瀾方才叫人給捏的小狗,看著倒也可愛,被她轉手送給了葉青霄。
“對了,那個……”葉青霄這才想起自己的初衷,訥訥開口。
還沒等他說完,溫瀾已大步走了出去。
葉青霄正是疑惑之際,便見溫瀾伸手攔住了兩名麻衣少年,微微躬身,嘴唇張闔,不知說些什麼。其中一名少年側頭,那側臉看著倒是十分熟悉,一時又說不上來。
……
“小少爺,在瓦舍裡耍了個把時辰,還是回家吧。”溫瀾攔住了少年們原本要去的方向,溫聲說道。
那兩名少年一見著她,都滿臉驚訝,還夾雜幾絲喜色。
“溫、溫大哥,你怎麼……”
溫瀾比了個噤聲的動作,少年立刻不說話了。
這時候葉青霄也走了上來,與兩名少年打了個照麵,差點嚇掉,這與溫瀾對話的少年,分明是東宮太子!
太子身邊那少年也生得白皙嬌嫩,雖然臉生,可瞧他與太子手拉手,身份必然也不一般。
太子變服出宮,身旁竟然一個侍衛也沒有,想到他們一直走在自己二人前頭,葉青霄忽然間好像明白溫瀾為何不說話,而是一處處轉悠,必然是在暗中跟著太子護衛啊。
所以溫瀾不是找他一起耍。這念頭在葉青霄心中一閃而過,充盈著淡淡的失望。但因東宮在此,他也無暇細思。
“……民間勾欄中魚龍混雜,公子怎來了,君子不立危牆之下。”葉青霄也不敢當眾喊破東宮的身份,隻能含糊勸道。
太子趙琚看著葉青霄有幾分麵熟,加上這口氣,定然也是朝中官員了,何況與溫瀾一道的樣子,便隨意地道:“我帶沁沁出來玩兒,到了時辰就回去,沒事的。”
一聽“沁沁”,葉青霄立刻知道另外一個少年的身份了,背上的汗更加多了,另外一位是當朝首相的孫女,太子妃吳沁啊。這就徹底明白了,小夫妻變服出宮,遊戲人間。
反正,他現在都不知道這種情況下,溫瀾是怎麼還有心思給他買了個麵塑狗狗……
倒是太子妃看見他手裡的麵人兒,把自己手裡的周瑜麵人兒也舉起來,樂了樂。
溫瀾歎息道:“公子此舉實在不妥,瞞著家仆出來,天色已晚您還往太和橋走,可是要去逛夜市。倘若事發了,老爺饒不了家裡人。”
趙琚帶著幾分心虛地低頭,“溫大哥沒有告訴彆人吧。”
溫瀾怎敢,她實在不放心,半道發現後就隻能自己盯著,“隻有我與葉寺丞知道罷了。”她此時心情十分複雜,雖然太子偷跑出來,但既然能安排逃脫那麼些皇城司、禁軍護衛的耳目,也是才智過人了。
葉青霄心底卻是有點驚奇,因為太子與溫瀾極為熟識的樣子,甚至比普通臣屬要親厚多了。但想想倒也不意外,太子乃儲君,皇城司是天子耳目,是皇家最心腹得用之人,溫瀾又是陳琦培養的義子,再加上溫瀾的能力,不親厚才怪了吧。從這些日子來看,葉青霄知道溫瀾願意,是能叫人喜愛的,何況皇城司隻是對臣民來說討人厭,對天子卻是手中利刃。
“溫指揮……溫大哥,是我叫琚哥哥帶我出來的,我們這便回去了。”吳沁看溫瀾冷著一張臉,撒嬌地拉了拉她的手,“你,你千萬不要同人說呀。”
趙琚眼睛一轉,說道:“嘿嘿,溫大哥肯定不會說的。”他剛剛忽然想到,溫瀾明明去外地與親人團聚了,怎麼還在京師。此事連他也不知道,那定然是秘不可宣的。
溫瀾好笑地看了他們兩眼,“好了,我送二位小少爺回家吧。”
她一轉頭,便看到葉青霄正瞪著自己的手看,忽而醒悟,方才太子妃拉了拉自己的手,怕是被葉青霄看見了,難怪一副見鬼的樣子。
“先走吧。”溫瀾低聲道。
葉青霄深一腳淺一腳地跟在她身後,心頭感覺極為複雜。
所以,溫瀾雖然未正式做過內侍,但真的淨過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