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測隻是小測,一次不成還有第二次,距離鄉試還有四個月,他總能找到機會奪回第一名。
但鄉試隻有一次。
這意味著,若他在鄉試中沒拿到第一名,他將沒有第二次機會。
即使後來拿到狀元,這三年中,許甜甜也會把目光投向另一個人,崇拜他,在意他...
溫鈺緩緩坐直身體。
他接受不了這種可能。
跟鄉試比起來,小測都顯得不太重要了。
一切結束後,知縣大人讓下人給評選出的前三名送上獎勵。
溫鈺拿到了20兩。
溫鈺:聘禮加20兩。
下人把銀兩遞給溫鈺,並跟他道:“溫秀才,大人有請。”
溫鈺不動聲色看了眼教諭,教諭捋了捋胡須,朝他點點頭,示意他跟上去。
是好事。
知縣在閣樓中等待溫鈺,他轉過身:“是否好奇本官為何要請你過來?”
事情要從幾天前說起,幾天前一位老者來到他們縣,老者是致仕的大儒,致仕前官拜太子太傅。
這本來是知縣無論如何都接觸不到的人物。
但老者回鄉途經此處,身體受不住長途跋涉,需要修養一段日子。於是知縣幫他引薦了一位賣房子的商人...一開始他其實想邀請老者直接在自己府邸居住。
可惜老者四兩撥千斤,知縣意識到自己的想法不可能成,臨時改了口。
老者常年教書育人,閒下來深感無聊。
這次知縣舉辦秋日宴,有一大半原因都因為老者。學子們在樓下暢所欲言時,老者便坐在閣樓之上。
知縣是想,如果學子們表現的好,老者能點撥兩句,對學子們也大有益處。
果然,老者給出了兩行筆墨。
知縣把一張紙遞給溫鈺。
紙張上寫著寥寥兩行字跡。
第一句是對溫鈺觀點的點撥,寥寥數言,鞭辟入裡。
第二句卻是留下了一個題目。
知縣看著溫鈺,意味深長:“題目完成後,你可親自送上門,請先生指點。”
這也是老者的意思。
但能不能有後續,就要看他的表現了。
溫鈺眼神微動,深深作揖。
溫鈺自詡在同齡人中學問算得上深厚,但想拿到解元,他也沒有十分把握。
這是一次機遇。
溫鈺牢牢把握住了這個機遇。
他揮筆而就,精心寫了一篇文章,在下午休沐後,便帶著文章上了門。
老者看完他的文章後,本來緊皺的眉宇漸漸放鬆,他還以為此人這麼快上門是沒用心。
“......”
溫鈺出府邸時,帶著老者給他的一本書,《淺談水利》。
之後一個月,每日早晨,他可帶著昨日的書籍和文章上門。
教諭得知此事後,立即給溫鈺批準休沐時間,教諭似隨意道:“太傅回鄉時,所行十輛馬車,除兩輛馬車坐人,其餘八輛皆為書籍。”
溫鈺堪稱過目不忘。
但他和一些世家精心培養的子弟比起來,有一個短處——他能看到的書籍太少了。
很多孤本和珍貴的書籍,他看不到。
若說教諭之前贈送給他的書籍補全了一部分,此時太傅的出現,便是給了他一個彎道超車的機會。
教諭希望溫鈺把握住。
...不是說看不到孤本就絕對拿不到狀元,腦子聰慧,不需要看書也能想到答案,但拓寬知識麵可以讓這條路變得更容易。
溫鈺悄悄頷首。
他會。
溫鈺回到河上村,看到許家院落,才把思緒從書籍中拔出來,後知後覺想到一個問題。
顯而易見,接下來一個月他需要拚儘全力,這也意味著,下次官學的小測他仍舊不能參加。
他或許要拿到連續兩次倒數第一。
溫鈺走向許家的腳步霎時頓住。
連續兩次!
完了!
“言昭哥?!”
許甜甜的聲音帶著驚喜。
溫鈺:“...嗯,這麼巧?”
許甜甜從家裡跑出來,眼睛亮亮的:“不巧,你今天休沐,我在等你。”
許甜甜不知他在想什麼,手背在身後,問起溫鈺不想回答的問題:“言昭哥,你們小測是不是考完了?”
“你考的怎麼樣?”
許甜甜仰著臉,目光落在溫鈺臉頰上。
溫鈺想象中,這時候他應該語氣從容的告訴許甜甜,他拿回了第一名,許甜甜會崇拜而仰慕的看著他。
實際上...
溫鈺挪開目光:“出了點意外。”
許甜甜:?
許甜甜:“所以你考了第幾呀?”
溫鈺委實不想用倒數第一來形容自己的成績,他若無其事道:“知縣舉辦秋日宴,我和幾位同窗去參加秋日宴,所以缺席了此次小測。”
哦,缺席。
許甜甜理解。
她不是不通情理的人,於是道:“那下次吧,下次小測咱們再賭。”
最多她晚一個月和榜首聯係嘛。
溫鈺抿唇:“下次小測也不行。”
溫鈺委婉:“...下個月我也有事。”
許甜甜:???
一次是意外事故,兩次還是意外事故?
許甜甜額頭冒出三個問號,欲言又止的看著溫鈺:“要不我們不賭了吧?”
溫鈺看出她為什麼說不賭了,臉色微黑:“我不是找借口,真的是湊巧有事。”
“若無意外,之後的小測我會參加。”
若無意外——
許甜甜長長的歎了一口氣:“唉。”
她其實理解他。
第一名那麼厲害!
想拿到肯定很不容易!
官學十二月底休年假,不進行小測。
所以年前算上這次,總共剩下三次小測,溫鈺有兩次不參加,若是11月這次也出了意外...
溫鈺就可以推到年後了。
許甜甜眼神靈動而憐愛。
雖然考不到第一名是遜了點,雖然她也不知道他為什麼變得那麼遜,但他總歸還是她言昭哥。
她不會嫌棄他的。
...儘量不會。
許甜甜:“你放心,我信你。”
許甜甜眼神真誠:“第一不重要,言昭哥儘力就好。”
溫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