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咱們大隊今年估計又要出糧食了。”
農忙時節,除特殊原因,任何人都不能請假,必須全部上工,如果有人敢拖集體後腿,大隊不會姑息。
農閒時節,開挖水渠這些活,原則上也是要全部都上的,但如果有人不願意去,大隊也不會勉強。
上一天工就有一天的工分,鄉下人覺得如果有誰不去,那才是傻,累的話乾活時磨點洋功就行了嘛。
除了一些偷奸耍滑的人,幾乎全部人都會出工。
幾個老太太說了兩句又轉向彆的話題。
許甜甜手裡拿著一根草葉,隨手晃來晃去,目光落在橋頭,時間差不多了。
許甜甜又等了半個小時,看到許父的自行車。
許甜甜急忙迎上去,眼睛彎彎:“爹!你終於回來了,今天怎麼回來那麼晚?”
許父濃眉大眼,麵容俊朗,長得很是板正。
他眼神中滿是慈愛,停下自行車,讓許甜甜坐上來:“今天供銷社有雞蛋糕,人比較多,爹回來的晚了點。”
“雞蛋糕?!”
許甜甜坐上自行車,眼睛亮亮的,雞蛋糕又軟又香,很難得的。
“太好了,咱們回去一起吃。”
許父聽到自己姑娘高興的聲音就高興,看到甜甜每次吃的幸福,他心裡就會湧起一種滿足感。
“爹還去國營飯店,帶了一份紅燒肉。”
“你聞到紅燒肉的味道沒有?”
許甜甜剛剛沒注意,聽到他爹這麼說就用鼻子嗅了嗅,果然聞到一絲絲紅燒肉的香氣。
許甜甜:“真的有紅燒肉!”
許甜甜:“好香啊,爹你太好了。”
許父笑嗬嗬的,騎著自行車往家裡趕去。兩父女都沒注意到站在路邊的樓昭。
樓昭倒是注意到了他們。
他剛從山上回來。
那句好香啊聲音特彆大,樓營長嗅了嗅風中傳過來的味道,忍不住想,這算什麼好香?
這廚師手藝壓根不行。
許父帶著自己閨女回到家,家裡一家人正在吃飯。
許奶奶隻哼了一聲,沒搭理許父,許爺爺招呼了一聲:“回來了?”
“爹,娘,大哥大嫂。”
“過來吃飯。”
“不用了,我回來的時候吃過了,你們吃吧。”
許父讓許甜甜拎著東西回房,像是沒看到大嫂瞪起的眼睛一樣,洗了洗手,跟老爺子道:“爹,我回去歇著了。”
許伯娘看著許甜甜手裡的東西,心裡泛酸:“他二叔又給甜甜這丫頭買了什麼東西?這錢哪能亂花?”
等以後給二叔摔盆打幡的不還是他們小寶嗎?錢花完了小寶怎麼辦?
許大紅低著頭悄悄撇了撇嘴,她知道她娘心裡的想法。
照她說,她娘就是白日做夢。
二叔又不是不能生,如果他想要個兒子,早就再娶了,二叔心裡女孩男孩都一樣,他才不會把東西留給許小寶。
許奶奶嗬斥許伯娘:“你管那麼多,閉嘴,吃你的飯!”
許奶奶自然也覺得自己兒子浪費,像什麼奶糖雞蛋糕這些金貴玩意,買一次夠買多少米麵了。
但許奶奶打也打過罵也罵過,上吊都沒能逼兒子再留個後,許甜甜就是兒子這輩子唯一的孩子。
所以許奶奶再重男輕女,再看不慣許甜甜懶,也沒跟許甜甜過不去。
許甜甜已經從櫥櫃中拿出碗碟,把紅燒肉和米飯都盛出來,其中紅燒肉夾出一些放在小碗中:“爹,快來吃。”
盛放在小碗中的紅燒肉,是許父準備晚上送給許爺爺許奶奶的。
現在送過去,許奶奶會完全留給許小寶,許父並不喜歡這個被慣的不像樣,張口閉口家裡東西都歸我的侄子。
許父嗯了一聲,坐過來開吃。
許甜甜從小就不喜歡自己吃獨食,如果有好吃的東西,必然要跟父母一起分享。如果父母都留給她,那她也不吃。
時間長了許父也習慣了。
許父覺得他閨女比任何人都可愛孝順。
許甜甜邊吃飯邊跟她爹說起最近村裡的事。
比如村裡又來了三個知青。
比如衣服還是堂姐幫她洗的。
比如她昨天在河裡撿了兩捧田螺,放在水盆中吐沙子,今天好像還沒吐乾淨。
“爹,明天我們去山上炒田螺吃吧?”
“好啊。”
許甜甜本來準備今天晚上上山打牙祭,她爹回來帶了紅燒肉,一時半會兒倒是不饞肉了。
吃田螺主要是想吃這個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