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昭在廚房中獨自開火。
知青點的廚房,和睡覺的一排房間之間有一段距離,燒土灶聲音很小,王愛國一時半會沒聽到動靜。
等的時間長了,他漸漸困了。
直到一股奇異的香氣,從門縫中隱隱約約滲透進來,像是小鉤子一樣,鑽進他的鼻孔中。
王愛國肚子咕嚕叫了一聲,忍不住嗅著鼻子,朝這個方向傳來的位置挪動。
哪來的味道這麼香?!
王愛國被香清醒了,咽了咽口水,朝著門外看去,想到一個可能,不敢置信。
不會吧?
不可能是營長吧?
營長那雙用來捏qiang殺人的拳頭,竟然能做出這麼香的東西?!
他不是說過自己最煩做飯嗎?!
外麵的香氣越發濃鬱。
是肉醬。
而且是味道特彆好,一聞就知道會有多好吃的肉醬。
王愛國幾乎能聞出來,肉醬中加了多少東西,有蔥香,有醬香...他完全清醒了。
就在這時,他聽到屋子中傳來咕嘟一聲,這是有人在咽口水。
王愛國條件反射擦了擦自己嘴角,沒摸到濕潤。
王愛國:???
王愛國看向旁邊躺著的陳知青:“你沒睡?”
陳知青聲音幽幽的:“...好香啊。”
王愛國:“......”
他也覺得。
王愛國按著肚子,恨不得現在下地,用東西把門窗的縫隙全部堵上。
他就不該好奇!
王愛國在心裡譴責,營長知不知道,在大晚上做這種東西很缺德?異常十分極其缺德!
這麼香誰能睡得著?
你就說誰能睡得著?
屋子裡陳知青咽口水的聲音,隔一段時間就響起一次。王愛國自己也被香氣折磨的要命,身體的每一個細胞都叫囂著想吃東西,要吃要吃要吃要吃!
王愛國翻來覆去,幫陳知青數了一下,他咕嘟的聲音起碼有13次。
樓昭做肉醬時用的是獨門秘方,即使他來時沒帶那麼多香料,少做了一些步驟,也用了半個多小時。
這意味著香氣足足飄散了半個小時。
王愛國和陳知青快瘋了。
這半個小時,每一分每一秒對他們而言都很漫長,王愛國從來沒感覺時間這麼長過。
香氣慢悠悠往外飄散,幾乎擴散了半個大隊。
但周圍人家此時都睡了,在睡夢之中聞到香氣,頂多做一個有關食物的美夢。
少數幾個沒睡著的人就慘了。
為什麼這麼晚了還有人做肉!
為什麼還做的這麼香?
為什麼!
缺不缺德?
要不要臉?
一位睡眠比較輕的老爺子沉著臉,從炕上爬起來,摸到老太太存放東西的櫃子,就著月光啃了好幾個涼餅子。
該死!
樓昭把做好的肉醬放進玻璃罐中,擰緊蓋子。
下午他跟許甜甜說起肉醬時,看她挺感興趣...她總歸送了他一大捧紅蝦酥,這兩斤豬肉也買一天了,正好做成肉醬當做回禮。
樓昭帶著一身肉醬香氣走進來。
王愛國和陳知青沒忍住,咕咚一聲。
...連身上沾的都是肉醬味。
王愛國深吸一口氣,翻身麵朝陳知青。
肉醬太過貴重。
王愛國和陳知青都知道這個事實,所以即使香的再受不了,也沒好意思開口,做人不能不要臉,他們關係還沒到這個份上。
張口了恐怕也拿不到。
樓昭不像會慣著他們的人。
...王愛國和樓昭表麵上的關係,跟陳知青和樓昭的關係差不多,他也不能張這個口。
王愛國快憋死了。
等這個任務結束,回到軍營,他一定要讓營長幫他做兩瓶肉醬!即使抱著他的大腿求他,即使哭著叫營長爸爸,他都要吃到!
不然他能記一輩子!
王愛國立下決心,到時最起碼要買十來斤肉,一天吃三頓,一次吃個夠!
王愛國咬著牙睡去,夢裡都是自己吃到肉醬,狼吞虎咽的場景。
第一天,知青點的人醒來。
院落中和大隊空氣中的香氣,已經隨風飄散,但知青點廚房,和樓昭換下的衣服上,還殘留著隱約的香氣。
“怎麼這麼香?”
“樓知青昨晚好像做肉了,你忘了嗎?”
“哦哦,想起來了。”
陳知青一大早起身,連喝兩碗涼白開,聽到兩個女知青的談話,悠悠的看了一眼不遠處洗漱的樓昭。
陳知青:唉。
陳知青又灌了一口涼白開。
昨晚分泌了太多胃酸,他急需喝點白開水。
葉知青一大早起來誦讀zx語錄,王愛國敬佩的看了一眼葉知青:“果然不愧是葉知青,相信在zx語錄的熏陶下,你的文采肯定會越來越好。”
葉知青笑笑,表情看起來十分虔誠,讀完好些條語錄,才珍惜的把zx語錄合上:“昨天你們是不是都沒睡著?”
王愛國表情變得幽怨:“樓知青做的肉醬太香了。”
“幸好你昨晚睡得早。”
葉知青:“看起來我十分幸運。”
兩人說了一會,王愛國回到房間中,正巧看到洗漱過後的樓昭,從櫃子中拿出一顆紅蝦酥,剝開糖紙,放進嘴裡。
注意到有人進來,樓營長條件反射把那些紅蝦酥往櫃子中推了推,關上櫃門。
王愛國:???
王愛國進門的腳步頓了頓,搞什麼?他怎麼覺得,營長這動作是怕他跟他搶糖?
不可能!
幾顆糖而已!
肯定是他想多了。
營長壓根不愛吃糖!
樓昭條件反射關完櫃門後,才反應過來自己都做了什麼。
他若無其事把手放進口袋,捏緊了大拇指。
順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