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天沒等到穆賀,反倒先等到了段念離開。
他端著杯牛奶站在直升機下,朝她笑得一臉溫柔。
“小從靈,叔叔下次再找你玩哦。”
他端著正派的模樣,說著不怎麼著調的話,還拿手中的牛奶對媚天遙遙一敬,然後上了直升飛機。
丟下媚天一個人呆呆看著他乘坐的直升機緩緩消失在海岸邊。
當然,也不算她一個人,這裡的傭人和工作人員都沒有帶走,段念隻帶走了他的屬下。
就算穆賀來了這裡,也不會對這些人做些什麼,至於段念,他已經得到了他想要的東西,雖說有些小遺憾,穆賀的速度比他想象中的還要快一些,但他並不介意,他和穆賀不一樣,他的老巢,多得是。
等他乘坐的直升機完全消失在視線裡之後,媚天挽了挽耳邊被海風吹亂的碎發,突然勾唇一笑。
“叔叔什麼的就很刺激啊。”
她話語溫柔,音調悅耳,和之前段念說的一模一樣,隻是意思卻完全不同了。
小閱子沉默的蹲在觀察屏幕裡看著,一度有些內心複雜。
不過他這雙眼已經看過了太多,所以也僅僅隻是有些複雜而已。
等斷念離開沒多久,天邊又響起轟鳴聲。
在螺旋槳狂亂的風中,媚天仰頭看著從另外一個方向飛來的直升機穩穩停在她麵前,直升機的門被打開,穆賀從裡麵走了出來。
媚天睜大了眼睛,不顧直升機旁巨大的風聲,徑直衝了過去。
“穆叔叔——”
她如同乳燕歸巢般投入他懷裡。
媚天在他懷裡仰起頭,眼裡有細碎的光。
“穆叔叔,你終於來救我了。”
穆賀難得眼神溫柔了幾分,將她攏在懷裡安慰:“沒事了,我在這裡。”
他身後是慢條斯理走出來的穆黎。
穆黎眼神玩味,朝他懷中的媚天瞥了一眼,似笑非笑道:“小姐姐,我也來救你了,怎麼不見你感謝我?”
媚天這才看到他,連忙從穆賀懷裡出來,有些不好意思的抹了抹眼角,笑著說:“對不起,是我太激動了,總之,謝謝穆叔叔和穆黎。”
“你不必道謝。”
穆賀沉靜看著她,眼神非常認真。
“是我連累了你。”
“沒有沒有。”媚天連忙擺手:“段念那種人本來就不擇手段,怎麼能怪穆叔叔呢,對了,穆叔叔您不知道,他可可惡了。”
她微微咬牙,忍不住和穆賀傾訴:“總是笑眯眯的樣子靠近我,不知道心底在打什麼壞主意,特彆是——”
媚天眼神更加氣憤了一些。
“他居然說我和穆叔叔有什麼不正當的關係!”
她抬頭看向穆賀,眼神一片清澈而又憤怒:“穆叔叔,你說他可惡不可惡?他自己心思齷-齪,就覺得彆人和他都一樣,什麼人嘛。”
穆賀沉默著沒有說話,隻覺得自己膝上仿佛無端端中了好幾箭。
——‘他自己心思齷-齪,就覺得彆人和他都一樣。’
這句話不是在罵段念,簡直像在說他。
他並沒有覺得自己對白從靈一見鐘情或者感情頗深,但他不是傻子,他起碼是對這個女孩子有幾分好感的,否則又何必花費這麼大的功夫千裡迢迢來救她?
既然有好感,就不是不能發展,他穆賀從來不會勉強或者壓抑自己,可此時此刻,他竟然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從年齡上來說,他比她大了許多,從關係上來說,也隻是他單方麵的有好感,或者說這個姑娘對他的好感更多的隻是對‘長輩’。
她能毫無顧忌沒有半點猶豫的說出這句話,可想而知在她心中,他隻是一個親切的長輩‘穆叔叔’。
在她眼裡,他和她之間有這種想法,是齷-齪的。
穆賀近四十年的人生裡,頭一次碰到這種事情,他無法說明,無法解釋,隻好暫時沉默。
偏偏媚天似乎沒有察覺到他尷尬處境,她先是罵了段念所謂‘齷-齪心思’幾句,又像在給家長告狀一樣對他道:“穆叔叔你不知道,段念他竟然也要我喊他叔叔,說這樣更刺激,我看他腦子就是不正常,不過也是,一個綁匪怎麼可能正常,正常的話他就該知道綁架人是犯法的。”
她念念有詞的說了好久,似乎終於覺察到穆賀的沉默,這才有些不好意思的說:“抱歉啊穆叔叔,我有些話······”她咬了咬唇瓣,低著頭繼續道:“我不應該跟你說的,隻是穆叔叔給我的感覺太過親切,我才有些失了分寸。”
穆賀依然沉默。
好幾秒之後,他撿起了自己的聲音。
“沒事。”
隻是音色微微有些低沉了幾分。
媚天就當做沒聽出來的樣子,隻對他露出一個燦爛的白蓮花的微笑。
她不說話了,穆賀就更加不想開口了,他怕他說起什麼,眼前這小姑娘都喊他叔叔,這種感覺哪怕他心理再強大也承受不起。
既然沒什麼話要說了,他們就準備上直升機離開這裡回家。
穆賀對這裡沒什麼興趣,哪怕這裡是段念的老巢之一,他現在隻頭疼怎麼把‘叔叔’這個稱呼調整過來。
眼見著媚天隻穿了一件單薄的連衣裙,看著像睡衣款式,在海邊難免有些涼意,他沉默的把自己的西裝外套披在她身上,就帶著人一起上了直升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