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賀抱著她的動作一僵, 媚天能明顯感覺到他頓了一下, 這才放開她, 低頭緩緩道:“從靈······”
他還沒有準備好。
哪怕曾經想象過千萬次被她得知的後果, 也想象過她厭惡的目光, 或者用那種痛恨的語氣斥罵他變-態, 可都隻是他的想象, 而不是現實。
人總是這樣, 哪怕想象惡劣千萬遍, 卻還總是對現實抱有期望。
他期望著她知道之後能選擇接受, 而不是厭惡。所以他所做的一切, 都在向這個方向靠攏, 但他現在還沒有準備好。
他很惶恐。
穆賀嘴唇發乾, 眼神有些躲閃,可媚天直直看著他,眼神平靜得讓他害怕。
他沒有說下去,她就繼續往下說:“段念說你喜歡我, 可我不相信, 我一直拿穆叔叔當長輩,如果穆叔叔真的喜歡我, 為什麼沒有一開始就告訴我呢?”
她自顧自的說著, 每說一句穆賀的臉就白一分,等她說完,他已經手心冰涼臉色發白了。
他所預想最壞的情況發生了。
她······並不接受親厚的長輩對自己的覬覦,甚至連一點緩和的餘地都沒有。
“從靈, 從靈你聽我說······”
穆賀慌張的想解釋,可又不知道該怎麼開口,他不能否認,也不能承認,他的心如一片亂麻,找不到開始的頭緒和結尾。
“穆叔叔。”
媚天有些茫然的垂下眼眸,似乎是想說些什麼,但又停住了聲音,好半響才繼續道:“為什麼?”
“我、我一直拿你當長輩啊,當初我得知你是穆恒的爸爸,我心裡很恐慌的,可也是你安慰我,讓我覺得沒關係,覺得穆恒是穆恒,穆叔叔是穆叔叔。我沒有父母,你就像我的爸爸一樣照顧我,讓我覺得自己好像有了家,可是······”
她咬了咬嘴唇,不敢置信道:“穆叔叔對我的好······是因為這種喜歡嗎?”
她說著說著,眼裡的淚就落了下來,卻還睜大著眼不肯放軟目光,隻堅持看著他,一字一句問:“我在穆叔叔眼裡,和那些穆叔叔曾經追逐過的女人有什麼區彆?我不是穆家的一份子,隻是一個過客,我以為我有家人了,有微微,有穆叔叔,有穆黎,其實你們怎麼看我?隻覺得是穆叔叔這段時間獵豔的對象而已嗎?”
“不是的叢靈。”
穆賀慌忙想解釋,越發手足無措起來。
她是他心愛的小姑娘啊,怎麼會是獵豔的對象,他穆賀這輩子從來沒有這麼對一個女孩動過心。
“不是的,我從來沒有這麼覺得過,之所以一直沒有告訴你,就是擔心你接受不了,我隻想你開開心心快快樂樂的生活下去,而不是像現在這樣難過。”
他手掌有些顫抖,卻握住了她的手,將她的手合攏在掌心。
“我知道,我比你大了許多,我們根本不合適,但我沒法控製自己,看到你和那些年輕男人交談,我就忍不住嫉妒他們。我有再大的本事,也永遠也沒法贏過時間,可從靈,我隻想給你最好的生活,我隻想你快樂,哪怕、哪怕看在我們相處得還算愉快的份上,可不可以給我一個機會,讓我證明自己的機會?”
穆賀懷著心中惶恐,小心翼翼同她說著話,妄圖給自己在絕境中尋找一個希望。
“從靈,彆厭惡我好不好?”
他的聲音悲哀而又低沉。
小閱子在觀察屏幕裡聽得都快哭了,哽著聲音對媚天說:“主人,他其實也不容易的,而且真沒有把白從靈當隨便的女人,雖然大了點,但他真喜歡你。”
“我知道啊。”
媚天的聲音永遠那麼溫溫柔柔,平靜得仿佛四月天的湖泊,沒有一絲波瀾。
小閱子就聽到她繼續說:“我知道,不過關我什麼事?”
“······”
他聽著媚天溫溫柔柔的聲音,忍不住打了個寒顫,瞬間從那種被感動的情緒裡清醒過來。
女人真可怕。
小閱子小心翼翼收起自己對穆賀的同情心,繼續蹲在觀察屏幕裡默默圍觀。
穆賀已經說得很誠懇了,可她還是沒辦法接受,任誰都無法一下子就接受親厚的長輩對自己懷著那種心思,哪怕這個長輩又帥又有錢。
——後半句是媚天為白從靈的人設加上的。
反正她又不缺錢。
總而言之,沒有達成雙方滿意的美滿大結局。
她雖然沒有直接露出厭惡的表情,但明顯是抗拒的,她抗拒著穆賀的喜歡,也並不想接受這一點。
甚至到最後,她深吸了口氣,低著頭對他說:“穆叔叔,我想我們還是冷靜一段時間吧,我先搬出穆家,這件事以後在說好嗎?”
“不行!”
穆賀握住她的肩,神色焦急道:“從靈,我不逼你,或者當這件事從來沒有發生過,你彆走,我不會對你怎麼樣的,好不好?”
他緊緊握著她的肩,生怕一放手她就消失在自己眼前。
或許是這些時日的相處終究是有感情的,她沉默半響,還是點了頭。
“好。”
可聲音一瞬間疏離許多。
紙窗戶被捅破之後就再也沒辦法恢複到從前那樣了。
離那天的事情已經過去三天,媚天坐在房間窗戶邊上,神情淡漠看著窗外,手裡拽著一張小小的卡片。
那是段念給她的號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