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這是什麼意思?什麼叫‘除了你我’?
這宮中伺候的人這麼多,誰不知道這件事?難道消息透露出去就會是她扶連瑩乾的?雖然她確實想這麼做,但也隻是想了一下罷了,皇帝的語氣卻太難聽了。
扶連瑩在心中沉了沉心氣,這才帶著笑說:“陛下說笑了,瑩兒怎麼可能說出去呢,罷了,既然陛下有安排,瑩兒便放心了,對了,陛下說禦花園的花開得極好,瑩兒也想去走走,不如午後我們一起如何?”
蘭卿自然是不想和她一起的。
他直截了當道:“朕和夫人是有要事詳談,順便逛逛禦花園,你湊什麼熱鬨,若是無聊,便約扶婕妤一起不就好了?禦花園裡又不是隻有一條路。”
他懟得扶連瑩說不出話來。
但凡是個男人應該都聽出了她話裡的弦外之音,可陛下竟然還這麼不通情理,讓她惱火得很。
扶連瑩深深吸了口氣才壓下心中的惱火,勉強保持著輕柔語氣道:“那陛下今夜可要來芳菲殿?”
芳菲殿乃是她的居所。
蘭卿想也沒想道:“朕今日有事,改日再說。”
扶連瑩一想起這幾日的冷淡,又看著媚天在場,乾脆咬牙牙道:“陛下,您若是不喜歡臣妾,直說便是了,何必欺騙臣妾呢?臣妾這幾日夜夜在殿中等您過來,可您從來不看臣妾一眼,臣妾隻是喜歡陛下,想要得到陛下的憐惜而已。”
她這話一說出來,蘭卿眸光又冷了許多,但他還沒開口解釋,就聽到月夫人溫溫柔柔道:“陛下最近真的這麼忙嗎?切記要注意身體啊。”
她帶著些擔憂囑咐了一聲,這才同扶連瑩道:“瑩兒,你身為後妃理應以陛下為主才是,陛下這些時日政事繁忙,無暇顧忌到你,你萬不可因此心生不滿。”
扶連羽對她的話自然是不喜的,但她還要仰仗夫人,所以非但不能表現出分毫不滿,還得恭恭敬敬道:“是,是瑩兒不懂事,還望夫人陛下恕罪。”
媚天隻笑著搖了搖頭,自然提起不會責罰她,可蘭卿卻實際多了,他冷眼看她,隨口道:“既然你知道錯了,那便罰你閉門思過一個月吧,沒事不要出來亂走。”
“陛下!”
扶連瑩急了。
她才入宮幾天啊,要是馬上就被閉門思過一個月,那她就不是讓人天下人羨慕,而是讓人笑話了。
眼見蘭卿不予理會,她忙又看向媚天。
“夫人,您勸勸陛下吧,瑩兒不會再犯了,彆關瑩兒禁閉好不好?”
媚天皺著眉頭,有些猶豫。
蘭卿便立刻道:“夫人,朕開個玩笑罷了,瑩妃是你的妹妹,朕怎麼會罰她,今夜朕便去芳菲殿。”
扶連瑩聽他這麼說,心中頓時喜悅起來,連聲道:“謝謝陛下,臣妾在芳菲殿恭迎陛下到來。”
便連今日下午不能和他一起去禦花園的憤恨都沒了。
倒是媚天微微無奈道:“陛下,你無需勉強自己。”
“不勉強不勉強。”蘭卿用充滿依賴和傾慕的眼神看著她,柔柔道:“隻要夫人開心,朕做什麼都可以。”
這句話聽在扶連瑩耳中稍稍有些不對,不過她沉浸在之前的喜悅中,那絲詫異隻一閃而過,不曾深究。
人人都說陛下十分寵愛和信賴夫人,這話雖然有些奇怪,但或許是陛下一時口誤吧,畢竟夫人是河山王的妻子,而且他們夫妻關係向來也是傳為佳話。
扶連瑩愉悅笑著,眼看著蘭卿即將和夫人聯袂而去,她也笑著行禮退下,去準備晚上的事情了。
下午蘭卿便和媚天遊了許久的園子,她是看花,蘭卿是看她,隻要月夫人在身邊,他覺得他做什麼都是開心的,哪怕是發呆也好。
直到晚上,用過晚膳之後他才姍姍來遲的駕臨芳菲殿。
滿心歡喜等著他寵幸的扶連月仔細打扮了許久,又熏了些令人情迷意亂的香薰,這才安安靜靜等著他來到。
有些昏暗曖昧的光線中,她看到那人身著一身袞龍袍緩緩走近,身形雖然有些纖瘦卻俊美,她鼻尖甚至能嗅到他身上拿一點淡淡的清香。
那點清香混合在曖昧的熏香中,讓她不禁紅了臉頰。
蘭卿緩緩走近她,在她含羞目光中抬起了手。
扶連瑩微微咬著紅潤的唇,聲音如春水蕩漾般微微顫抖,她道:“陛下,請您憐惜妾······”
‘妾’字還沒說完,她眼神一瞬間茫然,眼睛一閉,直挺挺的倒在了床上。
蘭卿把手裡的玉璽掂了掂,淡淡道:“這東西倒是不輕。”
周圍隱在暗處的暗衛們驟然無語,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頭一次見到拿玉璽砸人的皇帝,而且還是砸自己的妃子。
蘭卿卻沒想那麼多,他扯過扶連瑩床上的帷幔擦了擦玉璽上沾染的血,冷漠的道:“安排好。”
“是。”
暗衛的聲音在昏暗裡一閃而過。
人自然是沒死的,畢竟他還需要這個棋子,但被玉璽砸了一下,怎麼也不能算是輕,這後續的事情他當然不會親自來做了,這時就需要暗衛來處理。
蘭卿托著玉璽回了自己的宮殿,把玉璽隨手一拋,仰躺在龍床上,看著床頂發呆。
他什麼時候才能和月夫人說明自己的心意呢,什麼時候才能正大光明的擁著月夫人,告訴全天下的人,月夫人是他的?
蘭卿想了許久,長長歎了口氣,他有些煩躁的扯了扯衣領,不知道是不是剛剛扶連瑩的熏香所致,他現在有些心煩意燥,還有些熱,當然,隻是稍許,還沒到不可控製的地步。
躺了好一會兒,他終於忍不住起身,走到屏風邊上的衣櫃旁,隨手在某個擺件上撥弄了一下,一條散發著淡淡光芒的通道就出現在他麵前。
這條通道就是他之前命暗衛弄出來的,通向紫微宮的密道。
通道中還用夜明珠遠遠的點綴了些許,不至於沒有光亮。
蘭卿懷著有些激動的心情,邁進了這條通道裡。
這條密道建好之後,如今還是第一次用呢,現在天色已晚,月夫人該是睡了,隻要一想到待會兒就能看見月夫人的睡顏,他就覺得口乾舌燥,麵紅耳赤,他敢肯定,剛剛那熏香絕對沒有這麼好的效果,該是他自己心中所想。
他的寢宮和紫微宮離得不遠,甚至可以說是很近,所以這條密道也非常短。
不過一會兒,他就來到了出口。
輕手輕腳的把出口打開,蘭卿踮著腳尖一點一點從密道裡出來,又仔細把密道門關上。紫微宮外也有暗衛,此時月夫人房中並無其他人在,她的貼身侍女都睡在了側殿,隻要他不弄出很大的聲響,都不是問題,再者便是弄出很大的聲響,他也可讓暗衛將這些宮人們暫時迷-暈過去,隻是他不願意對月夫人也這樣,所以還是不會輕舉妄動,他隻是過來看看。
越過屏風,便是月夫人的睡床。
他幾乎是懷著無比虔誠而又顫動的心,才探著頭看到了睡在床上的她。
月夫人睡姿很安靜,雙手交疊在腹部,滿頭烏黑長發散開在身後,哪怕閉著眼,他也能感覺到她臉上那種溫柔的笑和寧靜,是其他人所沒有的。
蘭卿小心翼翼走到她的床前,看著她恬靜睡顏,方才那些心煩意亂都在頃刻間退去,他覺得心中突然沉靜下來,隻想這樣看著月夫人永遠。
她那麼好、那麼美、令人自行慚愧的美好,真的是他可以擁有的嗎?
蘭卿靜靜看著她,不曾伸手去觸摸她的臉頰,也不曾偷偷親吻她,隻跪坐在床邊默默看著,如同守護。
仿佛歲月就靜好在這一刻。
光是看著她,他竟覺得有些癡了。
目光描繪在她容顏上,一點一點,一寸一寸,時間緩緩過去。蘭卿就保持著這個姿勢,臉上帶著無法掩飾,或者說癡漢的笑,一直這麼看著躺在床上睡覺的月夫人,直到窗邊隱隱約約有晦暗的光快要浮起。
暗衛的聲音冷不丁響在他耳邊。
“陛下,天亮了。”
他看了月夫人一晚上,暗衛就看了他一晚上,原本以為陛下想對月夫人做些什麼,誰曾想他就隻看著,什麼也沒做,而他趴在房頂上整個人都要僵了,眼看天邊將要升起朝陽,他的陛下還沒回過神來,暗衛沒辦法,隻好親自提醒他。
蘭卿終於從月夫人美麗的睡顏中回過神來,有些遺憾的起身,跪了一晚上的腿一麻,差點撲倒在月夫人身上。
他嚇得神魂具裂。
好在暗衛及時扶住了他。
蘭卿極小聲又快速道:“送我回去,快!”
剛剛那一下差點沒嚇死他。
暗衛抿著唇,一言不發,乾脆直接把他抱起,從窗戶口一掠身飛了出去。
反正天還沒亮,沒什麼人看見,這樣最快。
蘭卿直到回到了自己的宮殿裡,心中還是顫抖的,勉強用了許久平複下來,天終於亮了,他懷著十分慶幸的心情去上了早朝,然後才去了紫微宮和月夫人一起用早膳。
媚天一邊喝了口粥,一邊笑著同他說:“陛下年輕氣盛臣妾能理解,可還是要保重身體啊。”
蘭卿帶著些茫然抬起頭,露出兩個大大的黑眼圈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