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緊張的湊過來，神秘兮兮的：“就是你之前說的那份病原體？可你不是說那個東西是個很······”他停了一下，小心翼翼看了眼李伯特，又壓低了聲音道：“李伯特把那東西放進了生命基因藥劑裡？那不是會出大事了？”
病原體那東西也是讓人變異的，基因藥劑則是改變一些基因組序列，這兩樣東西改變的可都是細胞，人體內基礎的組成部分，兩樣東西加在一起，又賣出了這麼多份基因藥劑，全世界許多勢力和國家都買了他們公司的東西，這要是出了亂子，那可是很大的影響。
李伯特乾嘛這麼做？難道他想毀了霍爾科技？
秦歡隻看了他一眼，沒有說什麼，繼續對李伯特道：“你到底想做什麼？”
“我想做什麼？歡歡不知道嗎？”
李伯特眼裡瑰麗的色彩像是一瞬間活了起來，盛時寐站在邊上捂著嘴驚恐道：“你的臉——”
媽呀！李伯特臉上的花紋又出現了，就是那天晚上他看到的那種，所以他果然沒看錯！
“歡歡，就是這個，我那天晚上看到的就是這個！”
盛時寐緊忙對秦歡說。
然而秦歡沒理會他，她靜靜看著李伯特的臉頰，和他臉頰上那些淡淡的花紋，半響，她放下視線，朝圓形會議廳外走去。
按著耳邊的銀色耳擴，她淡定道：“準備基因二號實驗，我馬上過來。”
“歡歡？”
盛時寐在她身後茫然的看著，不知道她為什麼突然就不管這件事了，然而他茫然的目光在對上李伯特帶笑的雙眼時驟然醒悟。
他飛快跟了上去。
媽呀，和李伯特待在一個空間裡他感覺自己汗毛都要倒立了。
盛時寐因為非常沒有安全感，硬是跟著秦歡進了實驗室，當然，他也被迫穿上了白色的無菌防塵服。
看著周圍的工作人員忙碌的穿行在實驗室裡，他依然謹慎的跟著秦歡，小聲問她：“歡歡你怎麼不追究李伯特的事情了？”
這不像秦歡的性格啊，居然這麼輕輕放下。
秦歡連頭都沒回，徑直往電梯走去，一直到實驗室的最底層，而霍爾科技實驗基地一共有十層。
等進了電梯，往下走的時候，他才聽見秦歡冷靜道：“我難道還和他吵？你是個成年人，你不知道吵架是最沒有意義的事情嗎？吵贏了就能解決？再說了，他會這樣做，是因為受到上次實驗的後遺症影響，我之前以為已經清除了他體內關於藥劑的影響，但現在看來，並沒有清除乾淨，藥劑影響了他一些腦內神經，導致他的性格變化，這很正常。”
盛時寐滿臉的不置可否。
他真沒覺得這很正常，可秦歡的話他沒法反駁。
這姑娘簡直淡定得更討論今天晚上吃什麼菜一樣，可這是基因藥劑啊，而且還是賣出去的基因藥劑。
要是讓彆人發現了不對，這麼多勢力，她確定霍爾科技能擔得起？
秦歡似乎看出來了他的想法，她等電梯們開了之後，繼續一路往前順便和他解釋道：“基因藥劑就算摻雜了病原體，但他放的劑量應該不多，不然藥劑的顏色就不是這個顏色了，一點點病原體的物質，加進去頂多讓人變異，你放心，死不了人。”
拐過一個長廊，她繼續平靜道：“而且你以為那些人買回去是自己吃嗎？他們隻是想培養一些能夠當做基因戰士的手下而已，哪怕病原體真的泄露出去······”
她突然停下腳步，扭頭笑著看向盛時寐，用一種有些涼涼的語氣說：“那又怎麼樣？你沒聽奧黛麗說嗎？這個時代，是我秦歡的時代，那麼我決定終結還是進化它，都是我的選擇，誰能把我怎麼樣？”
盛時寐深吸了口氣，決定自己從背脊涼到了心口。
秦歡那一瞬間的表情和之前李伯特如出一轍。
她根本不是循規蹈矩的科學家，也不是一定要為人類做出什麼貢獻，她的天資讓她無所顧忌，她根本不在乎改變這個世界的力量是好還是壞，她要的隻是改變，因為無論好壞，她終將被曆史銘記。
這一刻，盛時寐仿佛看見了一個科幻電影裡超級大反派的誕生。
他突然醒悟到，秦歡不是什麼小家碧玉的單純女孩子，也不是什麼向往美好的天真女孩，她是一個在自己世界裡無所顧忌的科學瘋子。
她想做的事情，根本無論好壞。
盛時寐不由自主停下腳步，看著秦歡走進那一堆實驗人員中，她的表情從始至終都很冷靜，整個人有條不紊，就像一台製造精密的機器。
從她身邊的工作人員就能看出，她在這裡擁有絕對的權威，且十分雷厲風行。
時寐一瞬間有些複雜，靜靜看著不知道要說些什麼才好。
實驗室裡白色的光線十分明亮，對麵忙碌的工作人員和他形成鮮明對比，沒有哪個時刻他這麼清晰的覺得，他和秦歡真的是兩個世界裡的人，或者說，秦歡的世界裡永遠隻有她一個，彆人誰也彆想踏足。
盛時寐覺得自己好像有點理解李伯特的絕望了，但他終究不是李伯特，也無法完全體會他的感覺。
站在原地想了想，他走過去走到秦歡身邊，看著她在虛擬光屏上滑動，似乎在看什麼數據。
他咬了咬下唇，揚起笑容說：“歡歡啊·······”
“這組數據記錄，B3組不要，B4組已測驗，B1、B2放入觀察······”
秦歡都沒有理會他，隻有條不紊的指揮著實驗室裡的工作人員把這些數據分類，期間還嫌盛時寐有點擋道，讓他走遠了一點，直到十多分鐘之後，她才忙完，平靜的看著他道：“什麼事？”
盛時寐頓時就感覺自己像個傻子一樣在妨礙她的工作，原本想說的話經過這一耽擱他都記不起來自己到底想說什麼了，隻好訕訕道：“你、你需要幫忙嗎？”
秦歡詫異道：“你？”
真不是她看不起他，他能幫什麼？
盛時寐這時候也反應過來了，可話都問出去了，他總不能再反駁自己吧？便隻好硬著頭皮道：“是、是啊，你看我這來都來了，總可以幫你點······”
“行。”他話都沒說完，秦歡直接打斷了他，她朝角落裡的床架示意了一下，淡淡道：“那你躺上麵吧，我還缺個實驗體。”
盛時寐：“······”
他不是這個意思啊，而且他真的和李伯特不一樣的。
“怎麼？你不想？”
秦歡語氣依然那麼平淡而從容：“你覺得你能幫我什麼？你連組數據都看不懂，這裡燈在哪裡開你都不知道，除了給我做實驗體還是做什麼？”
這話說的好有道理他竟然無法反駁。
盛時寐沉默了一會兒，快速道：“那你忙我先走。”
他飛快回到電梯那裡，假裝鎮定，然後在秦歡的目光裡按了好幾下電梯，這才把電梯按開。
秦歡說得對，他不僅連燈在哪裡開都不知道，他甚至連這電梯都不怎麼會用。
等好不容易進了電梯，秦歡的目光消失在他背後，盛時寐這才鬆了口氣，他真的怕這姑娘脾氣一來了，非要拉他做實驗體，那他盛大少今天可就交代在這裡了。
好在秦歡還沒有這麼喪心病狂。
自己摸索著回到了霍爾科技第一層，盛時寐一下子也不知道要乾什麼去，出去玩他是不敢的，萬一被人暗殺在街頭，他連哭都沒地兒哭去，可在霍爾科技裡，秦歡在做實驗，李伯特和艾瑞兒可不會理他，他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
盛時寐長長歎了口氣，隻好跑到秦歡給他安排的休息室裡，拿出電腦開始處理公司的事務。
要是沒網他就真的要掛了。
而秦歡之前其實是準備很快回國的，但因為出了李伯特這個事情，倒是沒有馬上回去。
盛時寐其實也很緊張，那些買了基因藥劑的人遲早會發現不對，到時候要是集體來找麻煩怎麼辦？其他人不怕，他怕啊，畢竟他還是秦歡明麵上的男朋友，到時候人家綁架他或者找他尋仇怎麼辦？
隻是他並沒有想到，等到事情開始發酵的時候，卻遠遠不如他想的那麼簡單。
李伯特是真的瘋了，他不僅把賣出去的生命基因藥劑摻進了病原體，甚至把這東西擴散到了許多地方，秦歡沒有和盛時寐說的是，這種東西傳染性極強。
到時候就不是人家過來找麻煩了，而是一場來自全世界的災難。
秦歡明不明白這一點，沒人清楚，但她也沒有阻止李伯特做這一切，就像這個世界的所有東西在她眼裡都是一場無足輕重的遊戲，或許隻有她站在實驗室的培養器皿前露出的那絲微笑，才是她正在愉快的時候。
她這樣的人，本不該出現在這個世界的。
可她出現了。
總而言之，盛時寐真的沒有想到這次交易帶來的後果如此強大，而且爆發得很快。
就好像世界在一瞬間傾覆。
那些賣家根本沒時間來找霍爾科技的麻煩，因為病原體的爆發首先就是從他們這些地方開始的。
秦歡說得沒錯，並不是所有變異都是惡性，也有良性的，而且和之前盛時寐所想的喪屍啊，生化啊這之類的並不一樣，隻是人類的基因被改變了。
給人的感覺並不是末日到了，而是時代變了，屬於秦歡的時代正式來臨了。
所有盛時寐是真的不清楚，秦歡到底有沒有縱容這一切，還是所有的東西都是李伯特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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