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歡離開的第八個月,盛時寐仍然會經常想起她。
之所以說離開,是因為她不是死亡,隻是離開。
但她離開了這個世界,如果人有靈魂的話,她的靈魂大概已經去了星辰大海,探索科技的巔峰去了。
八個月的時間徹底改變了整個世界,盛時寐親眼見著這個世界邁入一個新的時代,雖然官方沒有將這個時代稱為秦歡的時代,但在很多人眼中,無論承不承認,這個時代最耀眼的人依然是她,上下一百年無人超越。
這個世界上大概有許多人恨她,可還是有很多人愛她。
比如李伯特、比如艾瑞兒,比如······算了,他自己就不用說,他不愛秦歡的,隻是覺得失去了這個人有些遺憾。
還有她的粉絲,很多都還在等她回來。
因為她們崇拜的是這個世界上最耀眼的一顆星星。
就像秦歡自己說的,進化伴隨著混亂,但這種混亂之下,更能凸顯世人的崇拜感,還喜歡她的粉絲,基本都能稱作是死忠粉了。
她要是還混娛樂圈,大概能混成一顆天王巨星。
隻不過假設永遠也隻是假設。
曾經那個讓他有點喜歡又有點抗拒的四人組已經消散在記憶裡,艾瑞兒回到了歐洲,李伯特不知所蹤,大概搶到了秦歡之後又去了哪兒吧,反正無人得知,他這個瘋子一向最喜歡爬秦歡的床,現在人真被他搶到了,不知道要藏到什麼地方去。可秦歡其實真的不會醒來了。
李伯特不相信,但盛時寐卻很清醒。
秦歡她做完了她想做的一切,然後就瀟灑的離開,任由這個世界在她撥動的蝴蝶下翻天覆地。
盛時寐從之前那個房子裡搬了出來,但那座房子裡的擺設他沒有改變,依然是分成了兩個區域,四個房間,他們一對假情侶,一對真怨偶,他偶爾還會去看看,仿佛還能看到以前一起生活的影子。
而今天是個特彆的日子,是秦歡的生日,說起來有些可笑,等秦歡都走了,他才清清楚楚的記得她的生日,才有機會幫她慶祝。
不過今天為她慶祝生日的人他算不上主要人員,主要還是那些粉絲們,他隻是隔著遙遠的距離這麼看上一眼,帶著連他自己也不知道的心情,默默看著那些人想念秦歡,念著她的名,然後有人麵帶笑容,有人低聲哭泣。
他看了許久,也不曾打擾,等哭的人越來越多了,他才默默離開。
有些事情放在心中就可以了,因為現實裡早已翻天覆地,一年前他怎麼能想到他現在是這樣的心情,他也想不到秦歡那麼驕傲的人,自豪笑著說圈子裡稱她為‘宙斯’的人也會這麼早離開。
雖然如今還時時能看到她的影子,比如上個月李伯特的弟弟雅爾舉辦的畫展,還特意展出了一副秦歡的畫像,畫得栩栩如生,簡直比她本人還要美麗。
秦歡和蘿絲茉的關係不怎麼好,和李伯特他們兄弟兩的關係倒是不錯,雖然一個真的隻是朋友,一個根本不想做朋友,不過看到她留下的痕跡,看到雅爾為她畫的畫像,盛時寐還是有些想笑。
李伯特要是還在的話,估計要揍他弟弟了吧?畢竟那張畫上寫的是摯愛的朋友,縱然雅爾沒那個意思,可李伯特這瘋子肯定會介意,就算表麵上不說,內心一定暗暗想著壞主意,就像威脅他一樣,隻是現在好像全世界都失去了他的蹤跡,或許他也沒在乎世人的消息了,他和秦歡一起離開了世人的視線,到底是不是死了想殉情誰也不知道。
盛時寐想著想著突然笑不出來了。
他閉著眼睛仰著臉看向天空,天空倒是清朗,一點也不顧及世人的悲傷。
他眨了眨有些模糊的眼,失神的想著,到底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呢?他是秦歡的男朋友,以後是不是再也找不到女朋友了?
天空上有一道飛機劃過雲層的痕跡,再然後漸漸的回複了平整,盛時寐吸了吸鼻子,有些難看的笑著喃喃道:“你看,這就是你的時代了,我之前怕的要死,現在看著似乎也很好,大家都身強體健的,我猜很多人心裡都在偷偷感謝你呢,你開不開心?”
周圍靜悄悄的,沒有人回答他,隻有他難看到有些扭曲的笑容還掛在臉上。
嫂嫂難為(一)
天邊的日頭正好,萬裡無雲,莫微蘭輕輕提著裙擺,望向身後的高門府邸,最後一眼裡,她將視線落下,由身邊侍女扶著自己的手臂上了馬車。
車轅滾滾,離開了這方天地。
府邸門口,大門邊上有人影緩緩邁出,看著馬車消失在寬闊街道上,眼裡掠過一絲複雜。
他身後有女子著嫣紅裙擺逶迤走來,女子親切挽上他的手,笑著說:“林郎,你這也是為了她好。”
“我知道。”
男人淡淡點頭,卻歎了口氣。
“但終歸是我負了她。”
“這世間事哪有那麼多負與不負的?林郎你也是為了保她性命呀,她自己選了性命,放棄了與林郎的情誼,怎能怪林郎?”
男人沉默半響,邁開腳步往府邸裡走去。
“或許你說得對吧。”
但他終究不是那種負心絕情之人,也做不到全然無視,隻希望莫微蘭日後能過得好。
馬車裡,媚天緩緩睜開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