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抵是喝醉了酒的人都沒什麼章法,他這位嫂嫂說到最後竟然嚶嚶哭泣起來,哭得寧遠安十分尷尬。
本來聽兄嫂的情-事就已經很失禮了,現在又這一幕,他覺得自己今日出門大概是沒看黃曆。
媚天扯著他的袖子,半邊臉貼在桌麵上,吸了吸鼻子,還拿他的衣袖角拭了拭眼淚,哽咽道:“那麗安郡主慣會欺負人了,一見我沒了家族,便等不及想要趕我出門,霸占我的夫婿,寧遠知那個豬蹄子,和他做了這麼多年的夫妻,竟對我一點情意也沒有,他難道以為我要的就是如今這平淡日子嗎?”
她哭得十分狠,小翠在旁邊心疼的扶著她的身子不讓她倒下去,還一邊寬聲安慰她:“小姐彆哭了,大公子還是念著您的。”
“他才不念······”
她又扯起寧遠安的袖角擦了擦眼淚,繼續絮絮叨叨的罵著:“我如今落寞了,她們都想看我的笑話,我知道她們那些人,便是沒有仇恨,也隻想看人落寞,我今晚做夢都要在夢裡罵死她們······”
寧遠安愁著眉眼看自己的袖子,隻覺得今天的時光格外難熬。
他這嫂嫂跟個小孩子一樣擱在他麵前哭,他又不好說什麼,關鍵是他和他兄長也不熟,這些話也不可能幫她轉述給兄長,所以莫微蘭在他跟前哭真的沒什麼用。
但人悲傷的時候,他總不能再落井下石了吧?
“這人間怎麼這麼苦······”媚天又換了邊臉貼在桌上,用後腦勺對著他,手卻還緊緊抓著他的袖子,她碎碎道:“早知如此,我就不該嫁給寧遠知這個豬蹄子,還不如跟了隔壁的小荷花······”
寧遠安挑眉,好奇問小翠:“什麼小荷花?”
小翠有些不太好意思道:“三公子您彆見怪,我家小姐說胡話呢,那小荷花是小姐小時候住在隔壁的一個姑娘,那時候扮家家那小荷花就說她是將軍,讓我家小姐扮將軍夫人,都是些小孩子的遊戲,讓您見笑了。”
寧遠安無言以對。
原來人喝醉了真的會變成這麼稀奇古怪的樣子。
他無言的想了想,便看見用後腦勺對著他的嫂嫂又把臉轉了過來,她撐著桌麵坐起,不知道是不是清醒了一些,突然認認真真同他說:“小安啊,什麼時候把小穎帶過來串串門,我好久沒見小穎了,你們這些晚輩多來來,我最喜歡家裡熱鬨了。”
寧遠安也沒回她,反正他覺得這便宜嫂嫂的酒定然是還沒醒。
不過莫微蘭一直看著他,他便敷衍的點了點頭:“嗯,好。”
媚天這才又重新俯下腦袋貼著桌麵,她這回連眼睛都閉上了,隻喃喃道:“好困啊······”
她抓著他袖角的力度頓時淺了許多。
寧遠安眼疾手快連忙把自己的衣袖解放出來,輕輕咳了咳,對小翠道:“天色也不早了,你好好照顧你家主子休息,我便先離開了。”
“多謝三公子您陪我家小姐說話,給您添麻煩了。”
小翠給他恭恭敬敬行了一禮,才送了他出門。
寧遠安走出她們家院子,這才鬆了口氣,他回頭看了眼並不怎麼氣派的大門,有些好笑的搖了搖頭。
“倒是個可憐的······”
他的話溢散在唇齒間,也沒人聽見,而寧遠安很快就離開了這裡。
至於什麼帶小穎多來看她之類的······反正聽聽就好,他今日也不過是恰逢其會遇見了而已,他和莫微蘭,並不熟。
而媚天則醉酒到了第二天早上才醒,前天夜裡也晚飯也沒吃。
她醒來時天色已經十分光明了,媚天斜靠在床邊看著窗外朝陽一縷縷升起,半響才慢條斯理的勾起唇角對小閱子說:“新的一天又開始了,小閱子,你猜今天寧遠安還會不會去那家酒樓?”
小閱子沒有回答她。
實際上,小閱子根本不想說話,他現在就想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最好讓媚天根本察覺不到他的存在,把他徹底忘了就最好了。
媚天也習慣了自己AI總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隨口問了他一句就不再理會,她提高了聲音,喚了外間的侍女進來洗漱。
洗漱完畢,媚天又按照明媚燦爛的少女裝扮給自己好好打扮了一下,然後才去了前廳吃早點。
等用了早膳之後,她便帶著小翠又出了門。
反正作為一個家族已經沒有了,夫家也已經沒有了,但她還有自己的嫁妝和前夫添置的產業的美貌女人,若不是媚天還有任務,以及她也不可能在這個世界永遠待下去,否則這樣的生活真的挺好的。
她現在很符合有車有房父母雙亡這個情況,順帶著連丈夫都沒有了,這個時代對女子又還算自由,沒有那麼苛刻,這日子其實真的挺爽的。
隻是莫微蘭肯定不會如此,莫家都不在了她若是還能過成這種心態,那倒是真不得了了。
不過今日媚天也沒有去酒樓。
這種偶遇來一次就夠了,而且寧遠安也未必今天還會去那家酒樓,所以她直接換了個目的地。
這次去祝國寺。
祝國寺是扶洲城乃至整個天下都十分聞名的寺廟,時常有各種達官顯貴家的人來上香拜佛。